第163节
寻常人家都是女人抱孩子, 男人大部分都不喜欢带孩子, 觉得孩子又哭又闹不好哄, 可杨宇始终抱着孩子走来走去, 不让余芳受累。 看杨宇那抱孩子的熟练姿势，就知道平时没少抱x顾音音在心里替余芳感到高兴。 毕竟杨宇跟王大山比起来，可真是好了不知道几百个档次。 点完菜顾音音又问到了余芳的工作情况，问了问红星村的发展以及前镇长的现状。 余芳笑道：“现在红星村发展的可好了，咱们村的路是整个镇上最好的，红河的鱼已经成了全县闻名的，不少人开车不远百里去红河吃鱼呢。咱们村啊, 现在简直就成了旅游村，杨宇帮我想点子开发了一片桃花林，春天的时候桃花开的特别漂亮, 成了旅游景点，你们有时间也回去看看。” 顾音音眼睛亮晶晶的，她没有想到余芳会这么能干！红星村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她问了问豆子娘之类的现况，余芳兴高采烈的说：“豆子娘现在日子可好了，家里还买了电视机呢，还有你那个弟媳刘文秀，你知道吗刘文秀做起了卖鸡蛋的生意做得很不错！” 顾音音这才放心了，她笑道：“原来你们都这么能干，日子都在越来越好呀！” 旁边的蒋芸却说道：“音音，你看余芳说了半天却不说她自己，她真是谦虚，他们两口子才是最厉害的呢！” 顾音音好奇的说：“你赶紧给我说说怎么个厉害法？” 余芳两口子笑而不语，蒋芸说道：“余芳之前差点坐到了镇长的位置，杨宇早就调到了县城里，你猜他们两个现在为啥来滨城？” 没等顾音音再问，蒋芸直接说道：“他们是来滨城当干部，当滨城的干部！厉不厉害！” 顾音音惊讶极了，她看着余芳高兴的说：“真的吗？余芳？你们真的是来滨城当干部的？” 余芳脸都红了，摆手说道：“哎呀，你听蒋芸乱说，杨宇他确实被调到了滨城，因为他以前的老领导就在滨城。我呢，来滨城之后也是想走政治道路的，但是恐怕要从基层做起，不算什么的。” 顾音音可真是太高兴了，她跟余芳之前交情就很不错，如今余芳要在滨城安定下来，两人经常可以见面，真是好事一桩！ 余芳也高兴，她笑道：“音音，我想到以后可以跟你经常见面，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我就快乐的睡不着。” 杨宇也在旁边说道：“来之前她都激动了好几天了，现在总算见到你了，你不知道余芳整天在我耳边念叨想你，在她心里啊，你比我还重要呢！” 顾音音笑眯眯的，余芳嗔道：“你就别乱说话了！音音跟你可不一样，她是我的老师外加恩人！” “哪有这么夸张，我们都是平等的，余芳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讲了！”顾音音赶紧说道。 一屋子人欢声笑语，忽然，杨宇怀里的小娃娃，嗯嗯的使了几下劲儿，腿一蹬，小拳头紧紧的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接着一股臭味传了过来。 顾音音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余芳已经尖叫起来：“哎呀，杨宇你儿子拉了，赶紧赶紧出去收拾！” 两口子手忙脚乱的去饭店的洗手间给他们的儿子擦屁股，换尿布，却没有想到遇见了一个熟人。 王大山今天也是跟朋友一起出来喝酒，他难得来这么高档的饭店吃饭，连洗手间都装修得非常漂亮，王大山醉醺醺的想起了余芳。 那个女人竟然不识抬举，不肯跟他复合，跟了别的野男人，就算她在老家当什么干部，那也是乡下穷苦地方，哪里比得上大都市滨城呢？ 王大山哼了一声，心想等将来他发了财，余芳还是会哭着求他的。 可王大山没有想到，他在洗手间遇到了于芳和杨宇，两人正一起给一个小男娃擦屁股，王大山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小娃娃的小叽叽，是个男娃！ 她揉揉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余芳和杨宇，尤其是余芳嘴巴里一直在说话。 “孩子他爹，你看咱儿子的大便颜色怎么不大对？是不是有点着凉了？” 杨宇说道：“还好，可能是出来吹了点风，晚上回去给他捂捂肚子就好了，你也别太担心了，咱儿子厉害着呢，身体棒棒的！” 余芳叹道：“我就希望儿子的身体像你一样好，可别像我，我身体可不行！” 杨宇给儿子裹好尿布，用小被子包裹住抱在怀里，对余芳安慰：“你放心好了，儿子肯定白白胖胖的，你的身体也会慢慢好起来。” 其实余芳表面看不出来身体有什么状况，但她早年干活太多累出了不少小毛病，比方说关节痛，颈椎病之类的，每次说起来杨宇都很心疼。 两人抱着孩子走远了，王大山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余芳跟他离开离婚之后，竟然给别的男人生了个儿子！ 儿子啊，那可是儿子是王大山，想了太久太久的儿子！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另外一方面又觉得杨宇可笑，余芳身体很好的好吗？以前在家里大大小小的活都是余芳干的从来没喊过累，怎么到了杨宇那里就成了个弱女子了，王大山觉得一切都太荒谬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戏耍了一样，可是又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愚弄了他，王大山这顿酒喝得也不痛快，回到家就发现梅玲正在哭。 王大山踢了一脚门骂道：“你个丧门星，你哭啥！” 梅玲眼睛通红，她没有想到王大山这个时候回来了，梅玲忍不住了，她悲痛地说道：“股票！股票竟然全赔了，那是我花了所有的钱买的，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啊！” 王大生一愣，心里的烦闷涌了上来，他上去给了梅玲一巴掌，吼道：“老子就说了让你不要乱动老子的钱，你非要拿去买股票，好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梅玲也绝望的站起来大喊：“那谁让你不好好挣钱，你本来应该发财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发财？你发不了财还怪我吗？我不够辛苦的吗！” 王大山指着她的肚子说道：“老子让你生儿子，你儿子都生不出来，还指望老子发财，老子就是挣了钱也不给你个骚娘们花！” 两口子又打了起来，他们两个打架已经是家常便饭，邻居听到了也只是暗暗的发笑，并不会来拉架。 偶尔有人出来往这边看也是看笑话罢了，梅玲觉得自己的日子真是一塌糊涂，她哭着从家里跑了出去。 正好路边有两个男人在讨论股票，有个人说道：“江南银行的股票这次真是赚发了，可惜呀，买的人特别少，大家都认为江南银行不怎么样呢。” 梅玲忽然想起来那天在体育场她看到顾音音买的就是江南银行的股票。 不对呀，上辈子顾音音明明买的是人民银行的股票，那个时候他们两个还是闺蜜，顾音音买股票赚了钱，还大方的给了她一百块钱呢！ 当时梅玲也不懂得股票也没有钱去买，她问顾音音买的是什么股票，顾音音随口说买的是人民银行的股票，梅玲深信不疑。 如今也只记得这点细节，难道顾音音是骗她的？ 梅玲恨恨的想，一定是顾音音在骗她，否则怎么会这样呢！ 她赔进去那么多钱，顾音音休想逃得过责任，她一定要去找顾音音的麻烦！ 但梅玲不知道顾音音住在哪里，也找不出正当的理由去找顾音音的麻烦，她思虑再三，最终决定往老家打个电话。 梅家已经很久没有接到两个女儿的电话了，他们也不知道两个闺女的联系方式，只知道他们好像在外地赚了大钱，于是梅家总是在老家炫耀。 其实梅家的日子过得可苦了，简直是村里垫底的，但他们仍旧觉得骄傲。 梅玲这个电话打到了村委会，让她娘来接了电话，梅玲他娘，立即说道：“你们两个死丫头片子在外地挣了钱怎么不知道寄点回来？难道忘了你的老子娘了吗？！” 梅林赶紧哄她娘：“我现在手头有点紧，等手头有钱了肯定寄回去给您的。娘您现在先帮我办一件事，如果办成了我绝对给您寄钱回去！” 她细细把事情说，梅玲她娘立即点头，挂了电话就颠颠的往里李爱莲那跑去。 其实李爱莲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沈国安的消息了，但沈国安也不是无情的人，因为手里有点钱，沈国安倒是也往老家寄过两次钱，他现在对李爱莲没有别的感情，但生育之恩他在还。 其实李爱莲想要更多的钱，但她没有沈国安的地址，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梅玲他娘到了沈家三房，瞧见铁栓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做作业，一边看鸡蛋糕。 铁栓如今也十五六岁了，依旧在上学，他奶奶坚信他是文曲星下凡，沈家的根儿正，铁栓好好读书，肯定能上大学。 好吃好喝的供着铁栓长得很胖，但学习成绩一直很差。 梅玲她娘喊道：“李大姐在不？” 李爱莲正洗碗呢，她在心里嘀咕着：“老大一家子去了滨城肯定发财了，也不知道多寄点钱回来！真是白养活了他！肯定是顾音音那个小娼妇撺掇老大不给我多寄点钱！国安这么有本事的人到哪挣不了大钱？现如今在滨城不知道挣了多少套房了，我要是知道他地址一定追过去，让顾音音这个贱货过不了好日子！” 听到有人喊自己，她赶紧出来，瞧见是梅玲她娘，脸色也不大好，说道：“干啥？” 梅玲她娘神神秘秘的走过去说道：“大姐，我闺女你打电话过来了，我咋听说你家大儿子在滨城发大财了？给你寄钱了吗？” 李爱莲气不过的说道：“寄钱？寄个卵！我一毛钱也没见到他的，沈国安就是个狗东西，我是白养活了他，不孝顺的东西天打雷劈！还有顾音音那个贱妇，硬是拐走了我大儿子，我就当生了个叉烧！” 梅玲她娘心想前两天还见你去拿了汇款单呢，现在就不承认了？ 不过她也没有功夫想这些，更不会为了沈国安去跟李爱莲吵起来。 她附和着说道：“就是呀，我就是觉得你这日子过这么苦，沈国安他们在城里享福，这不应该呀！大姐，我要是你我就去滨城找他们了！” 李爱莲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找！我又不知道他地址，这狗东西可从来没告诉过我他在哪里，生怕我沾到他一分钱！” 梅玲她娘笑道：“大城市跟咱乡下可不一样，乡下只能打听，可在大城市啊，你去警察局一问，人家就会帮你找了。或者你去电视台找人，电视上一放，顾音音他们肯定就能立即看到。大城市的人都讲究脸面，他们要是敢不养活你，那在大城市还能呆下去吗？何况顾音音不是在读大学吗？你要不直接在大学门口还能等不到他吗？” 虽然说李爱莲对梅玲她娘一点都不信任，可却还是动心了，她也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找了过去，沈国安敢不接待自己吗？ 其实李爱连隐约也听到了不少的传言，都说顾音音在外发了大财。 她看着三房苦哈哈的日子，老三因为身体的原因干不了什么重活也挣不了大钱，铁栓也不争气，李爱莲越想越觉得是条件的原因，如果条件好的话，铁栓能像大娃一样，去城里读书，还能读不出来吗？ 这样想了几天，李爱莲死活睡不着，最后她决定带着铁栓一起进城寻亲去！ 她用沈国安寄回来的钱买了车票，带着铁栓坐上了火车，铁栓兴奋的看着她说道：“奶奶，我们真的要去找大爹大娘吗？是不是到了滨城，我们也会过上好日子呀？滨城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吗？” 李爱莲点了点他的额头说：“不争气！就这点出息，你怎么总想着吃喝玩乐呢？到了滨城让你大爹给你安排最好的学校，你一定要考上大学，给沈家光宗耀祖！” 两人坐了一整夜的火车，第二天一大早，还是凌晨四点就到了火车站里，李爱莲和铁栓下了火车就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该往哪走。 周围的人看着都穿戴整整齐齐，跟老家的人完全不一样，李爱莲畏畏缩缩的铁栓也有点害怕。 他们祖孙俩在火车站瞎晃荡了半天，最后缩在角落睡着了，幸好是夏天，火车站不会冷，只是有点热罢了。 等他们再醒来天已经亮了，火车站到处都是人，铁栓有些饿了，问：“奶奶咱们啥时候能吃到饭呀？我饿了！” 李爱莲心里发急，低低吼道：“你就知道吃，咱还没找到路呢，先找到你大爹大娘，他们还能不给你吃饭吗！” 可两人瞎混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往哪走，最终李爱莲抓住一个穿着制服的人问：“警察同志能帮我们一个忙吗？” 可她说的是方言，滨城的人跟红星村的人语言完全不同，顾音音他们来到滨城之后都跟随大流说了普通话，李爱莲说的是方言，她可完全不会普通话，铁栓急起来脸都涨红了，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爱莲抓住的人是乘务员，不是警察，乘务员是很忙的，他见李爱莲说了半天也听不懂说的是什么，就指着前方的派出所：“大娘您去前面问问。” 李爱莲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的事情，心里憋着一股气，真是后悔来滨城！ 她抓着铁栓的手一边走一边埋怨：“你不是读书了吗？奶奶花了那么多钱供你读书，你怎么连普通话都不会讲呢！” 铁栓可经不起批评，他是被奶奶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呜呜的哭了起来，李爱莲更加烦躁，两人走着走着，前面忽然出现一个男人满脸笑意。 他看看李爱莲再看看铁拴，问道：“大娘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我来帮你！” 李爱莲双手合十，心想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一个肯帮他们的人了！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意思要找人，对方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走我带你去找！” 李爱莲和铁栓被男人带着往前走，拐进了一条胡同，她心里有些害怕，问：“同志，你带我们去哪呀？” 对方其实听不懂李爱莲的话，但却笑着说：“大娘你放心！前面呀就是警察局，我知道你们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带你们去啊，别急！” 可李爱莲和铁栓被带进一个院子里，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那满脸带笑的男人笑容也消失了，他淡淡的说道：“既然来了以后就好好干活，不会少你们一口饭吃，要是不干活腿把你们给打断！” 这是干黑工的地方，这男人是专门去火车站拦截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外地人，拉过来就充当壮丁，不给工钱，锁进院子里，逼着他们干起手工活。 李爱莲和铁栓绝望了，转身就要跑，可哪里跑得掉？被人捉住活生生打了一顿。 最终两人老老实实的留在了院子里干活，可这里的活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每天所谓的管饭，也都是一些即将发霉的馒头，和没有味道的过期面条。 李爱莲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有些想念老家的粗粮窝头，那些窝头好歹是新鲜的，这发霉的东西怎么能吃？ 祖孙两个天天哭夜夜哭，可在拳头之下只能老老实实的干活，短短半个月，两人都瘦了一大圈，铁栓本身被养的多胖啊，如今竟瘦到了正常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