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

    他登出了公司網路，結束了今晚工作的進度。發現他撿回來的寵物，一直跪坐在他旁邊，安靜地看著他。

    他伸手摸摸寵物的頭部，順著紫色的毛髮往下。他感覺到寵物的臉部肌肉突然一瞬間的放鬆下來。

    這個生物是有表情的。他這麼覺得。

    他記得狗或是貓，臉部比較不會有動作，表情來自於尾巴。他把牠帶回來的那天，有檢查過牠的全身。除了頭部以外，毛髮很少，四肢也不強壯，可能是因為在外面流浪，身上皮膚有很多受傷的地方。然後看了牠的屁股，是沒有尾巴的。也沒有陰莖或是類似的部位。如果這個動物是有分公母的話，這隻應該是母的吧？

    他檢查完牠的身體時，牠縮成一團在地上，不動了好久。他怕牠有甚麼問題，硬是扳開牠緊縮的前肢檢查。寵物被他硬是露出臉部查看後，身體突然就放鬆了，臉部變成很紅色的顏色，呼吸也更急促了。他把寵物又拉高一點點，從頭頂往下仔細檢查，試圖碰觸身體的時候牠一直試圖用閃躲跟阻擋妨礙。

    「乖點，不要亂動喔。」雖然覺得應該是聽不懂，但是他對牠這樣說的時候，好像是有點用。

    還是沒有，當他打算把牠夾緊的後肢扳開看看的時候，被寵物飛踢，踢的他不得不放手。然後牠就往門口衝去了。試圖拉開門逃跑的樣子。當然書房的門是有上鎖的，牠無法打開。然後就縮在門邊發抖著。

    他再度試著靠近牠，碰觸牠。都被回以兇猛的攻擊。四肢亂蹬，發出尖銳的叫聲，那頭漂亮的紫毛也被甩的凌亂不堪。

    這樣不行。

    雖然不是本意，但是在這個寵物安分前，他還是得先囚禁牠的行動。

    於是他打開了櫃子，拿出了一個黑色的項圈，燙金花紋，附帶鐵鍊。

    為什麼他有這個東西，他也忘了。記得是某天突然看到的。然後他就突然覺得「我應該有隻寵物才對」的念頭誕生。

    然後他就順著直覺出去找，把牠帶了回來。

    他拿出項圈，回過頭看著牠。小心翼翼地靠近。

    不知道要用項圈鎖上牠，會不會掙扎得更厲害。不然如果牠又踢打，就只好先用一點點粗暴的方式壓制，盡量不要弄傷牠的情況下給牠系上項圈。

    但是牠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他，完全不動。準確來說應該是看著他手上的項圈，張著嘴發呆。

    他把牠漂亮的毛撥開，順利的給牠戴上了項圈，完全沒有任何的抵抗。

    2

    雖然覺得這樣不是很好，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不要不小心跑出書房之類的，今天還是先把寵物栓在房間裡。希望很快牠就可以被馴養到不用拴著。

    還是依舊在同樣的時間，準時的搭車上班。不變的路程不變的時間。日復一日地做。已經連初衷，都忘記了的規律生活。

    大概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會突然想要養寵物吧。有了寵物，可以多少給自己帶來生活的變化性、不確定性、還有一些情感的起伏。就像是昨天牠終於肯吃飯的時候，自己真的超開心的。

    今天的電車也很擠，可能是因為上班時間，車廂裡的人看起來都很面熟，大約是因為每天都是這樣的人這樣的時間，每個人都跟自己一樣被規律束縛住了。不過，因為有了寵物，所以

    今天稍微有點不同。

    他在滿員的電車裡，默默地笑了。

    打卡，上樓，身為公司內部系統管理組長的他，不需要太多的外部或是同事互動，他有獨立的辦公室，跟各部室用公文或是群信溝通就可以了。而且常常一忙起來要解決十幾個技術問題，他也不會有時間到處走動。

    但也是因為他能夠同時管理跟處理這麼多的問題，才被擺在這個位置上。領著高薪，也沒有任何人能排擠或是動搖他的位置。

    終於把自己放在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位置後，意外的沒有很安心。自己好像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最近事情多，所以就沒有繼續多思考這塊，大概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思緒淨空，全心投入工作處理中。雙手飛快的操作著三個不同類型的系統，在五六件待處理問題中來回思索。

    這個世界科技越進步，就更需要他這樣的天才。維護著進步。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一間公司綁住？只要看過他工作的人一定會感到費解。

    要不是他自願的。

    就還有甚麼理由。

    他準時的離開公司，如往常一樣的給妻子打電話，搭車。帶著晚餐跟寵物的麵包上樓。接下來有一段獨處的時間，可以好好跟寵物互動一下。

    昨天能吃東西了，那今天會有甚麼新的進展呢？他一邊想一邊推開了房門。

    一股異味衝鼻而來。

    他把寵物栓在他休息用的床上出門，而寵物尿了他一床。坐在尿痕的旁邊，又無辜又害怕地盯著他。

    3

    老實說，不是牠的錯。任何生物吃完喝完，排泄是必然的發展的。為了不被家人發現，他就這樣讓牠待在上鎖了的房間裡。她也只能做這個選擇。

    但他早上出門的時候，有想到這個狀況。但有一種「記得牠並不會這樣」的印象。使他決定直接關門上鎖，出門上班。

    而且現在也不是該思考為什麼的時候，這個味道再不清理不知道會持續多久不退。這他可不樂見。

    沉思兩秒，他決定去樓下，直接從陽台拿了裝髒衣服用的洗衣桶上樓。妻子跟兒子一樣坐在餐桌旁，吃著他帶回來的咖哩。沒有搭理拿著桶子的他。他把桶子拿進浴室，裝了六分滿的溫水，拿了掛著的毛巾跟浴巾。抬著桶子進去房間。其實當然直接在浴室洗是最乾脆直接的想法。但如果被家人看到這個撿回來的寵物，他還沒想好要如何交代。

    「我要幫妳洗乾淨，不要抵抗太大力，好嗎？」在開始清洗牠之前，他捧著牠無辜的臉頰，跟牠對話。他還記得昨天他想檢查牠的時候，害他腹部絞痛的一踢。

    沒反應，也只能當作可以。他把毛巾浸濕、扭乾。從她的身體開始擦拭。由脖頸往下，前肢、上胸、腹部一一擦拭。看起來這些地方是乾淨的，但以防萬一。不知道是對話有用，還是關了一天變得比較乖了。牠沒有亂動，就這樣任由他擦拭自己。半閉著眼睛，似乎還很享受這樣的互動，會自己轉身改姿勢。

    最重要的是下肢中間。那裡的髒污都乾掉了。濃密的黑毛散發出臭味，看來不能不用點力擦洗。畢竟是在房間，無法用洗浴劑。

    「我之後一定會把你整個帶進浴室，好好的用沐浴乳全身洗乾淨！」他一邊這樣告訴牠，一邊飛快地抽回右手。因為牠突然張口，試圖咬他準備擦洗自己的手。他嘿了一聲。拍了牠屁股一下，警告牠乖點。很有用。而且感覺本來就不是攻擊性的咬。似乎是因為不滿被說髒的抗議回應。

    「我才不髒！」如果牠會說話，感覺就是這句。

    「妳少來，要不是妳亂尿尿，我現在幹嘛辛苦。」等等洗完還要拆床單拆被套的。再一股腦地通通都丟進洗衣槽洗。明天才能從洗衣中心直送乾淨的床單被套到衣櫃，再拿出來自己換上。一般中央快洗處理只需要半天，但是現在已經是夜間了，非得隔天早上以後了。備用床套組這種事，只能問妻子。但現在不能問這種事。

    讓牠從坐著變成側躺，抬高了牠一條腿。用溫水化開汙垢。仔細地擦拭、清洗毛巾、再擦拭直到乾淨。昨天因為飛踢而沒有看清楚的地方，現在好好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放下毛巾，用左手撥開了黑毛觀察。

    牠的大腿陡然繃緊，他右手的重量大增，幾乎要鬆開。

    4

    手掌落在牠的屁股上，牠身體顫抖，嗚嗚扭動著。

    弄乾淨了這個撿回來的寵物還有自己的床後。他坐在拆的禿禿的床墊上，把牠翻倒在膝蓋上，打著屁股。

    這是牠尿尿的懲罰。

    沒辦法，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寵物，如果每天都這樣亂尿。不但會搞得他房間臭氣沖天，還很容易被家裡發現。所以他決定要好好的管教一下，讓牠知道誰才是主人。

    其實就算沒有亂尿尿，也可能會因為叫聲或是其他聲響被發現。他有把握只要關著門妻子就不會隨便進來。但是門檔不住氣味跟噪音。從妻子今天默默吃飯，毫無質疑的表情來看，這一天是SAFE了。明天也許得想個好理由跟妻子說明了吧？

    「啪」他打了白嫩的屁股一下，思考著。直接說想養一隻寵物好嗎？妻子怕吵，恐怕會反對。兒子呢？他應該只要有得玩就沒差。家裡多了甚麼少了甚麼，從沒聽過他抗議。

    又一下，他想。老婆，我撿了一隻寵物回來了，我們養牠好嗎？不好，我不喜歡養寵物，牠會吵，而且還要多很多事要做！他覺得妻子應該會這樣抱怨。但是他可以跟她說：沒關係，這個寵物不一樣。牠很乖，也很懂事，牠會自己吃飯，還會自己洗澡。

    他看著趴在腿上的勻稱身軀，細長的前肢撐著地面維持平衡，兩腿微微懸空著。屁股被他打的粉紅粉紅。有點可愛的感覺。他沒有很確定，因為牠一頭的長毛遮住了臉，看不出表情。

    「妳如果乖乖的，我就能把妳養在家裡了。」他對牠說，順便再打一下。牠發出了小小聲的哀號。

    又或者，先確定牠乖不乖好了。看起來明天可以試試如果不要用項圈鍊條鎖著。只關著房門。再在房間裡擺一個上廁所用的盆子。食物也準備好，讓牠自己在房間玩。他的房間很簡單，一張桌子一張床，一些簡單的家具就這樣。沒有甚麼可以給牠破壞的東西。如果又沒被發現，那就是真的很乖，說服得成的機率上升好多百分點。

    「妳明天可以乖乖地嗎？」他把牠從腿上扶起來，看著牠說。「我好不容易找到妳了，要是

    妳不乖，我就只好再把妳放生。」

    牠明顯的抖了一下。

    「我也不想，但是畢竟我們家裡沒有養過寵物，我得說服老婆讓我養妳。」他誠懇地看著牠精緻的臉龐。撫摸著那長毛。

    「所以我明天不鎖妳，妳乖乖地別叫別亂跑，不要亂大小便。」他摟了牠一下。「只要妳表現得好，我們就能好好地在一起了。」

    他發現牠身子軟了下來，把頭靠在他身上。他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今晚，我們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