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九 霉运（四）
“青玄道人说，一切种种，皆因贪起，只要我愿散去家财，便可暂解灾厄……” “破财消灾么？”伊戚捏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原来，这样也行啊……” 随后，伊戚抬头看向罗达，问“那效果呢？散财的效果很好么？” “很好！当我散财后，一切厄运就消失了。连我那昏迷不醒的父亲，都对外界事物产生了微弱的反应。” 然而，罗达在言语间，却没表现出应有的欣喜，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沉。 “可是…… 可是我的积蓄十分有限，而…一旦当我暂停散财，厄运便会如洪水般的倾泻，瞬间吞噬我的亲朋与好友……” …… 伊戚点点头，算是理解了罗达刚才的行为。 罗达虽然有些所言不实，但都是下意识的行为，所以算不上欺骗。 在接受罗达的委托前，洛奇曾将两份档案交到了伊戚手中，其中一份是王建业的，而另一份…就是罗达的。 档案中，记录了两人的生平，如果说…王建业是活的憋屈，那么…罗达就是舍命不舍财了。 然而，伊戚与罗达的两次见面，都发觉对方与档案中的描述…不符。 第一次见面，伊戚要求付定金时，罗达表现得非常爽快，甚至还扬言钱不是问题。 可在档案中，罗达却被描述成了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换言之，就是…不完成事情，就休想从罗达手里拿到钱。 第二次见面呢？ 罗达居然将伊戚当成了，想要上门讨付尾款的恶棍，可罗达的反应…却出奇的平淡，甚至都没有表示抗议，就提出了让伊戚拿钱滚蛋。 这种事，换做是其他人，都未必能做到吧？何况…还是罗达这个出了名的吝啬鬼！ 直至讲到‘破财消灾’，伊戚才彻底明白，罗达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同时，伊戚也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罗达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或者说…神秘小礼物出现了一些未知的变化！ 最初，罗达确实倒霉了，而且还变得越来越倒霉，但…倒霉的人只有罗达，其他人…最多是受了罗达的牵连。 可到后来，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罗达不倒霉了，但罗达身边的人却会倒霉，同时还需要罗达破财，以消解他们的灾难。 让一个视财如命的人，去散财，无异于是一种残酷的惩罚。 何况，这个惩罚还没有尽头。 财，总有一天会散光。 然后，罗达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厄运缠身，甚至是…死去。 至于…罗达，他将永远活在痛苦与自责中，并且孤苦一生。 有什么惩罚，会比这更残忍呢？ …… “之后，又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了吗！”伊戚打断了罗达的喋喋不休。 罗达怔了怔，随即停止了对悲惨生活的描述，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了，我每天除了去散财外，就是在家中忏悔。 啊！对了！ 我的那位好友，又一次上门找到了我，并给我介绍了一位大师。” “大师？”伊戚不禁笑道“这次又是谁？火工头陀么？” 罗达却是一脸古怪“那个大师…就是你！” “我？”伊戚先是一‘囧’，随后又皱皱眉“可是，你是洛基介绍给我的顾客啊！” 罗达摇摇头，说“我的那位好友，没有说大师是谁，只是告诉我…通过洛基，就可以找到大师。”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就为找我。”伊戚目露寒光，紧盯着罗达的双眼“目的呢？” “他…拿走了你的名片。” “名片？” “我的那位好友，应该不认识你。”罗达叹了口气，然后指着档案袋，说“我也是刚才，才想通其中的关节。 以我对那位好友的了解，他根本没能力请动你，亦或是青玄道长那种人。 如果，他真有这个能力，也不会窝在黑金市…这个穷乡僻壤了。” 伊戚低下头，并收起眼中寒光。 罗达的话，合情合理。 对方拿走自己的名片，怕是有求于自己，所以总有见面的一天。 因此，不急。 …… “呜嗷~！” 伊戚一怔，随即循着声音，来到公寓的书房中，并将目光落到书桌上的一个摆件。 “这是？” 匆匆赶来的罗达…楞了一下，随即顺着目光看去，继而露出一抹温情。 “这是镇纸，失落日之前的古物。父亲节那天，儿子送给我的礼物。” “这件东西我要了。” 说罢，伊戚就伸手抓向了镇纸，罗达神色挣扎一下，却没有任何动作。 收起镇纸，伊戚才转向一脸不情愿的罗达，说“放心，我不会白拿你的东西。这个镇纸，算是…尾款的一部分好了。” 罗达嘴角抽了抽，问“尾款…的一部分？” “嗯！”伊戚点点头，态度诚恳的说“由于最近手头比较紧，所以我还需要一些联邦币，而目前…我只有你这一个委托。” 这诚恳的语气，让罗达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好讪讪道“你要多少钱？” “你还剩多少钱？” 罗达嘴角又抽了抽，可惜…他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老实回答道“42万。” 看着一脸便秘表情的罗达，伊戚不由露出了真挚的笑容“我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所以…是不会乱收费的！” 罗达刚想吐槽，就是一愣“你的意思是说，能解决……” 伊戚微笑点头。 罗达反应极快，立即看向镇纸“它，就是它…引发了我的霉运吗？” “是，也不是。”伊戚笑容依旧，解释道“有个东西…附在了镇纸上，但你要是扔掉镇纸，它就会附着到另一件被你珍视的物品上。” 罗达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问道“尾款还要多少钱？” “21万吧！”伊戚随意抛出了一个数字，并补充道“我这个人…很富有同情心，所以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为了钱…将人弄得倾家荡产。” 罗达闻言，脸皮不禁抽了抽。 “不过，除了尾款外，你还需要付我一笔钱。” 伊戚笑容可掬的模样，让罗达有些发毛“什么钱？” “名片的转让费。” “名片转让费？”罗达一脸莫名其妙。 “看来，你还是不太懂我的规矩。”伊戚顿了顿，继续说“有了我的名片，就可以向我提出一次委托。 尽管我有权利拒绝，但是…为了维护七一事务所的声誉，我很少会去拒绝人。 所以，你转让名片的行为，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因此我决定…再立下一个规矩，每个转让名片的人，都必须向我支付100万的转让费。 相信我，这是良心价。” 罗达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算是默认了伊戚的话。 “很好！”伊戚点点头，说“既然你没有异议，这次委托就算是结束了。 钱，你可以直接打到我卡上，也可以送到我的事务所。 其中，尾款必须一次付清。 转让费么…按揭好了，一月一万。” 说着，伊戚已经带着花椒，走到了公寓的门口。 不过，在门口…伊戚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我之所以选择帮你，是因为…你还没有到达不可救药的程度。” 说完，伊戚就消失在了楼道中，只有大狗的模样…依旧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