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立生死状
“快，方师兄，玄机师弟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你修为高深，快出手救救他吧。” 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少年率先进屋，与陈玄机的年龄一般大，脑门光溜溜的，打扮得跟个大孩子一样，头顶竖着一根冲天辫，穿着青袍，腰间也是铜牌。 “子枫师兄，你这是？”陈玄机睁开眼，看见赵子枫不由得心中一暖，这是外门弟子中少有的几个跟他亲近的人之一。 “啊，玄机师弟，你……你……你好了？” 赵子枫正恭恭敬敬的对着门外的人说话，听到陈玄机的话，一转身见他坐在床上看着自己，顿时大吃一惊。 陈玄机见状，眉头一皱，忽然间想起来，前世的这时候，是内门大弟子慕容锦要成婚，所以师尊派了众弟子前来祝贺，并增长见识。 而自己之所以会昏迷一天一夜，是与内门弟子动起手来所致，后来才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当时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听信了你们的谎言，现在，我重生回来，修为提升，正好陪你们好好玩玩！” 陈玄机微微低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和嗜血的光芒，那是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屈辱，他今生要全部加倍的讨回来！ 现在赵子枫带过来的那位方师兄，就是当年夹在人群里对自己下狠手死手的方起雷，是导致前世自己昏迷七天七夜的罪魁祸首。 也正因如此，前世慕容锦的大婚宴席，他都没有参加。 “什么？陈玄机好了？” 门外传来一个粗嗓音，随即，门口一暗，走进来一个腰悬银牌的少年。 他长得身材高大，浑身肌肉横生，一点也不像十八九岁的少年，不过生得浓眉大眼，倒也一表人才。 “方起雷！”陈玄机眼中寒光一闪。 前世直到后来被逐出师门后，陈玄机才知道，这个方起雷就是在自己被师尊收留的第二年，天门六宫之一天梁宫安插在天机宫的奸细之一。 也是知道他们的身份之后，回想幼时种种，陈玄机才知道，为何每次弟子之间产生争斗，自己都是最倒霉那一个，若非是穿越之人，灵魂强大，意志坚定，并且三个灵魂互相轮替照料，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而且，当年他被师尊救了之后，下山逃亡，率先追击的就是近水楼台的方起雷这批奸细。 他更知道，天门六宫之中，有三个都参与了他还是婴儿的时候，那场从北蛮到中土再到南荒的迢迢追杀。 “哟，玄机师弟命真大啊，这么快就活蹦乱跳啦，看来不需要我出手相救啊。” 见到陈玄机醒来，方起雷心中暗叫可惜，虽然他不确定陈玄机就是自己进入天机宫要找的人，但起码也是符合条件的人之一，又是一个被一贬再贬的废物，死了也就死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命大。 陈玄机收敛心神，一脸淡然，看了方起雷一眼，冲他点了点头以示礼貌，就垂下来眼皮，他怕忍不住现在就动手——现在还不是对手。 “玄机师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唉，做师兄的可得说说你了，你虽然三岁开始修炼，而且也的确刻苦练功，还曾经是亲传弟子，但大家伙都知道，你除了脑袋瓜好使，能哄世尊师娘他们开心之外，其实就是个废物！” “你说你既然是废物，为何每次都要替人强出头呢？每次都被打得躺床几天，小心说不定哪一次，你这条小命就没了，所以师兄劝你，以后别那么冲动。”方起雷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道，心中则想着，你最好现在就冲动起来，虽然杀了你会有麻烦，但人都死了，师尊还会难为我这个天才不成？ “方起雷，你想死？”陈玄机眼皮都没抬，冷冷说道。 “怎么？伤好了，那个从不认输的陈玄机又回来了？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方起雷轻蔑一笑，心想，你个蠢货，这就上钩了，正好，这次一定要杀了你。 “三日后，生死不论。”陈玄机看着方起雷这张脸，就忍不住杀机涌动，但他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应战，而是用言语挤兑，拖延三天，随即冷冷道“现在，请你滚出我的房间。” “生死不论？哈哈……”方起雷放声大笑，既然陈玄机自己说了三日后，就让他多活三天吧，“你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我了，我会准备好生死状等着你！” 陈玄机仍然耷拉着眼皮，看都没看他一眼。 “生死状？玄机师弟没说是生死决斗啊？”赵子枫闻言，顿时大吃一惊。 大家身在武林，打架斗殴再是正常不过，虽然也会偶有伤亡，但毕竟还有天门的规矩在，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生死状？那可是不死不休，谁都不能插手的生死决斗！ “怎么？不敢接？不敢接就别胡乱吹大气，拽的跟二百五似的！”方起雷冷哼一声，颇有睥睨天下的雄心壮志，心想，这家伙命也忒大，每次都弄不死他，只要他签了生死状，我就不信杀不了他。 “谁说我不敢接？我接了。”陈玄机故意装出一副被激的样子，气急败坏道。 “好！”方起雷大笑一声，出门而去，只觉心胸畅快，自语道“这次我把你剁成肉泥，看你死不死！” “玄机师弟，你……你怎么这么冲动？你不是一直跟我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吗？”赵子枫见方起雷离去，跑到陈玄机身边，习惯性的摸了摸锃亮的脑门，有些纳闷。 实际上，两人相处的这几年里，陈玄机虽然经常跟他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之类的大道理，可是陈玄机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做到过，他似乎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了绝顶天才，一向高傲得过分。 “但还有一句话叫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陈玄机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你的道理总是比较多，而且还比较有理。”赵子枫摇摇头，甩给陈玄机一个大大的白眼。 接下来，赵子枫跟个光脑袋的娘们儿似的，围着陈玄机乱转乱摸，喋喋不休。 当然，他的各种提议都被陈玄机否定了。 开玩笑，正需要一场杀伐来宣告自己王者归来的陈玄机，怎会让赵子枫坏了自己的好事？ 最终赵子枫也只能在确定陈玄机的伤真的好了，才无奈的出门离开，他终究也是武林中人，就算明知道陈玄机是自找死路，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也自然不会再多干涉。 陈玄机心潮起伏，前尘往事，一个个人影，如走马观灯，历历在目，那些前世自己想做却没有做到的誓言，重新汇聚。 “师尊，师娘，小师姐，前世是我拖累了你们，今生，我会带着你们踏上巅峰。” “爹，娘，孩儿这一世，一定会找到你们，弄明白我们一家三口被追杀的真相，还有……报仇！” “名门正派？邪魔外道？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是邪魔外道！你们加注在我和家人身上的，我今世要一一讨回来。” “雪儿，小妆，对不起，是我食言了；你们等着我，这一世，国挡灭国，神挡杀神，我也一定要完成我的诺言，带你们游遍天下，笑傲武林！” “方起雷、苗正阁、周棠、诸葛新风、洪武、武立仁、钱兴济……” “待我为自己报仇，为父母报仇，就从你们开始，方起雷，你很荣幸成为了第一个！” …… “但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强大的实力基础上。” 陈玄机深吸一口气，闭目而坐，埋头苦修。 武道之途，内修气机，外练武技。 何为气机？ 气者，生也。 机者，动也。 世界万物之运行，皆以气机为根本，人自然也不例外。 人活一世，无非就是气之运动，所谓人活一口气，也正是这个道理。 所以人在娘胎中孕育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有气机了，否则就不会有生命。 人体就如一个战场，出生之后，后天浑浊的气机就开始攻城略地，侵蚀经脉、窍穴、五脏六腑乃至全身。 武道修炼第一步就是纯化气机，清除污垢，这一阶段就是武道九境的第一境界气机境。也是看一个人资质好坏的阶段。 本来世间有很多种评价资质的方法，甚至划分出各种体质、各种灵脉、血脉等等。武道演变至今，万流归宗，所谓的体质、灵脉之类，全都是先天与后天气机大战之后的战场遗迹罢了。 所以当世以先天气机的保有量来衡量一个人的资质好坏，并划分为九个品级，每一品级分为从、正、超三阶。从九品最低，超一品最高，超一品就是所谓的圣品，也就是陈玄机的资质。 天生圣品就意味着天生就是超一品气机境，一旦开始练功，冲过天地之桥，打通奇经八脉，就直接进入小周天地煞境了。 陈玄机运转心法，气机走督脉而行，到尾闾止步，有一层无形之壁阻拦了去路，处于内定状态的他，甚至能感觉到壁障后方的悬崖及悬崖对面的那截气机。 “这就是断脉了吧？” 回想着至尊气机心法中的图文，他没有任何犹豫，兴奋着一鼓作气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