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一轮（二更）
徐副院长拿着不锈钢杯子，一双做精细手术都稳如泰山的手，此刻却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了起来。竹签撞击不锈钢，发出细碎的哗啦声。这声音传到众人的耳朵里，像极了地狱的召唤。 “我们需要先确定一下，这一局谁不用参加？” 徐副院长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轻松，可惜，这个问题注定无法让人平静，也根本无法轻松。 话音落下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吸了一口气，想大声的喊出那个“我”字。 “小溪姐！”一旁哆嗦成一团的王雪，却快了众人一步说道： “那一定是小溪姐了，如果她不在了，人家高人来了之后不救我们了怎么办？” 屋内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无论那个高人是否真的会出现，至少目前为止，他是大家的希望，也似乎是唯一的希望。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将自己的理由咽回了肚子里。于是，在所有人的默认当中，这一轮洛小溪侥幸逃脱。 大家你推我搡，目光不停的闪躲，谁都不愿意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徐副院长眼神扫了一圈，终于咬了咬牙，自己抽出了第一个根签。 空白！ 男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阵冷风吹过，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不由的在心里感慨，想当年自己第一次上手术台时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第二个抽签的人，是陈向辉。男人目光骤然一凛，从里面抽出了一根。那上面愕然的画着一道黑色的线，显然下一轮他是主持者。 之后便是不甘示弱的刘建国，男人吊眉斜眼的抽出一根然后看了一眼，欠揍的笑着，冲着所有人晃了晃空白的底部，然后又坐回了刚才自己的位置。 “我来！”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上前一步，说道：“13选1总比2选1中奖的几率小！” 随后，他猛的从里面抽出一根，果然，又是空白签。 眼镜男的话像是给大家指明了方向，众人一改之前的推拒，争先恐后的过去抽签，却又碍于自己知识分子的身份，最终还是排成了一条纵队。 “婷婷你先！快过来！”一个穿着蓝色帽衫的年轻男人排到位置之后，伸手去拉身后的女人，没想到女人却哆嗦了一下，说道：“我不，阿祥，我们再等一等吧！” 她的意思很清楚，先让其他人抽，毕竟有人踩雷的话，自己就算安全了。 帽衫男却紧皱眉头，说道：“他们说的对！基数越大，中奖率越低，我们早抽才安全！” “我才不要，你喜欢的话你自己抽！”女人一把甩开了男人的钳制，跑到了一旁的角落里嘟着嘴生气，很明显是希望男朋友能为了她改变主意。 帽衫男身子往前探了探，似乎很想追过去，又看了看那个不锈钢杯，终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位置，皱着眉，来到墙角处安慰着女人。 签筒里的竹签越来越少，眼看着就只剩下了三支，在场的还有两男一女，刚才执意不去抽签的小情侣和昏睡在一旁的赵世杰。大家的目光纷纷看向三人，眼神里有怜悯，有同情，有劫后余生，还有幸灾乐祸。 “婷婷！要不你先……”男人说的情真意切，显然是真的想把选择权给女人，可惜显然他的意思被女人误会了，因为，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抽没了他下面的话语，女人吼道：“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居然想让我帮你趟雷？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以为我去死，现在变缩头乌龟了吗？” 男人捂着被打红的脸，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了，他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儿子，平时还能勉强忍受女朋友的无理取闹，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是吓得够呛，女朋友不但不安慰，反而变本加厉的闹腾，压抑的情绪骤然爆发，吼道：“你够了！今天本来是我值班，要不是你非得闹着要来，我现在正在家里睡大觉，也不用在这玩这提心吊胆的游戏。老子受够你了，你觉得你自己是公主，我还一直是我家王子呢！告诉你，老子不伺候你了！” 说完，他几步上前，在三根里抽出一根，往地上狠狠一摔，走到另一端的墙角生闷气。 众人纷纷看向地上的竹签。 空白！ 那个女人不知道是因为失恋还是因为马上面临二选一的境地，美丽的大眼睛里滚出一串泪水，在众人复杂的眼神里，她情绪骤然失控。尖叫着冲上去，将剩下的两根抽出来扔在了地上。 声嘶力竭的骂道：“去他妈的该死的游戏！故弄玄虚的王八蛋，我就看看你能把我……” 还没有她等把话骂完，一道黑影突然从众人面前闪过，随后，伴随着女人声嘶力竭的惨叫，颠覆所有人世界观的东西，赫然便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那正是罗小溪口中的冥兽。 “啊——！” “卧槽，那是什么？什么啊？” 女人们的尖叫伴随着男人们神经质一般的质问骤然在房间里炸开，人们连滚带爬的滚到一旁的赵世杰所在的角落里，显然，大家已经在心底和刚才的洛小溪做了相同的选择。 婷婷的脸那文静漂亮的脸上面赫然是三条血肉模糊的疤痕。她疼的不住的惨叫。那个阿祥奋力的挤出人群想要冲上去，可是最后，他的脚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因为，另一只冥兽已经视墙壁如无物一般窜到了女人面前，一个猛扑将女人扑倒在地，一只头咬住了女人的肩膀，另外两个头随即跟上，两三下就扯下了女人的一只左臂，抛在了一旁。随后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冥兽也相继出现。 男人们停止了询问，女人们的尖叫化成了呜咽，一群人僵在原地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叫婷婷的女人被两条冥兽咬住双肩一左一右的往外拖。女人使劲的挣扎，血流如注的左臂在地上留下一道赤红的血迹。 “救命！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啊。”女人不停的哭喊着。可是没有人再敢动，包括刚才还要冲上去的那个阿祥，此刻他用力的按着自己的嘴巴，眼泪将整张斯文的脸流的晶亮一片，他死死的闭着眼睛，浑身抖的像极了风中的树叶。 洛小溪艰难的闭着眼，一双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耳朵。她真的很想冲上去救那个女人，可是她知道，没有用的。冲上去也只是送死而已，那是无谓的牺牲。既不能挽救什么，也不能发挥任何作用。 女人终于被拖出了屋子，屋子里鸦雀无声，门外响起了女人的惨叫和冥兽们撕咬血肉和骨骼的声音。那声音像一把刮骨的刀，一点一点的，在刮着所有人的耳膜。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做任何的动作。大家围在一起，面对着那扇形同虚设的大门，目光呆滞。 外面的声音早已经停止，房间里女人们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却像是砂纸一般磨着众人的骨头，刘建国猛地窜起来吼道：“都他妈哭什么哭？闭嘴，吵死人了！” 而这次，没有任何人提出反驳，显然大家的神经已经都在崩溃的边缘，谁都没有心思在去顾忌其他人了。 “半个小时到了，你们新一轮的游戏该开始了！”老男人的声音在门口慢慢悠悠的响起，无情的催促着。 陈向辉抖着手从兜里掏出烟，旁边的小眼镜说道：“哥，给我也来一根行吗？” “你会抽烟？”陈向辉一边递过去，一边问道。似乎印象中这个新毕业老实斯文的医生根本不会抽烟。 “以前怕吸烟影响健康，现在看来，抽烟抽死其实算是一种不错的死法！”小眼镜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 陈向辉掏出火给两人点上看着小眼镜被呛得直咳嗽，自己狠狠的抽了一口，将烟叼在嘴里，上前拿起那个不锈钢杯子，拾起一地的竹签，吹干净上面的浮灰，将一根空白的竹签扔进了火堆，迈过地上那只遗落的女人手臂，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说道：“从市区过来一般是一个小时左右，之前我们走到这里大概用了十分钟，现在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最多还有两局，高人就会到。所以，小洛继续等高人！”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大家都看到了，只要有人破坏游戏规则，就会受到惩罚，继续吧！” 说完，他从里面抽出一根，在手里摇了摇。空白！ 小眼镜一跺脚，将嘴里烟头往地上一扔，用那限量版的宝贝运动鞋死死将烟头辗灭。骂了声什么便抽走了一根，看着那光溜溜的竹签，男人紧抿着嘴唇，努力将笑容压制在嘴角，默默的走向一处角落，却在下一刻发出了一阵压制不住的呜咽。 众人此时才从惊恐中回过神，再也没有了刚才排队的秩序，一窝蜂似得冲了上去，企图在别人之前抢到空签。 看着这些面目扭曲互不相让的人们，洛小溪躲在一旁，联想起了刚才抢食人肉的冥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