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往事
几个小时的手术时间过去，苏文清成功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休息，估计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影兮和白焰坐在房外的椅子上，苏蕊陪在她儿子床边。 然而意外的是，空以柔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不顾一切地赶来了，看都没看影兮一眼就往病房里冲。影兮冷冷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寂炎痕很快就能解脱了吧…… “白焰啊，你要不要先回去?今天这事儿估计要拖很久了……”影兮觉得这毕竟是他们两家人的事，自己如果不是知情的话也应该避开的。 白焰自然也明白，于是说:“我在宾馆等你。” 影兮点点头，目送白焰起身离开。走过拐角的时候，白焰回头看了一眼，与影兮的视线对上。影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挥了挥手。 白焰垂下眼眸，没让里面的温柔溢出来。 寂伯父可能是飙车了，从影兮打电话给他，过了几个小时就赶到了。一身西装的寂伯父身姿挺拔，面色冷峻地迈步向这边走过来，在看到影兮的时候才缓和了一点。 “伯父，很抱歉我没有早点告诉您这些事……”影兮率先道歉，却被寂伯父一抬手打断了:“我懂，小兮你肯定也是为了我们好。咱们进去吧。” 病房里，苏文清特别坚强地醒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空以柔爱的力量唤醒的……在看到影兮和寂父之后，里面的三个人都脸色苍白。苏蕊直勾勾地盯着寂父，眼神复杂无比；苏文清则是目眦尽裂；空以柔低着头根本不敢看。 寂父淡定地瞥了他们一眼，声线冷淡:“听说……就是你们想报复我？说说吧，怎么个前因后果?” 苏蕊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影兮淡淡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但是苏文清崩溃失声:“报复?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 苏蕊眼神一闪。影兮心下一动，直觉自己接下来听到的故事会非常狗血…… 寂父嗤笑:“应得的?所以你就让空以柔在我的公司里做手脚？” “!”空以柔震惊地抬起头，寂父瞥了她一眼，嘲讽道:“就你那点小手脚我都发现不了的话，这几十年我是白活的?” 空以柔的脸色更白了，寂父顿了顿还是加了一句:“也就寂炎痕那个傻不愣登的，一点都没有对你设防。” 影兮垂下眼眸。 “够了!是我让以柔做的，有什么就冲着我来！”苏文清尽管虚弱，还是大吼道。空以柔抓住他的手，默默低头。 “他是你儿子?是你让他这么做的？”寂父又看向了那个一直沉默的女人苏蕊。 苏蕊浑身一激灵，咬着唇欲言又止。 那边苏文清又开始刷存在感了:“儿子?寂先生，您应该到现在还不知道，您除了寂炎痕以外还有我这个儿子吧?！” “!”影兮和寂父都震惊了!但随即，寂父蹙了蹙眉，影兮则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看面色惨白的苏蕊，再看看激动的苏文清。 “他是我儿子?”寂父看向苏蕊，后者脸色又刷地白了一分，一个字都不说。 影兮忽然笑了一声，突兀地打破了沉闷的氛围。她怜悯地看着苏文清，“苏文清，我是不是该说你傻?” 苏文清一愣，随即恶狠狠地瞪向影兮。苏蕊低下头，知道是时候真相大白了。 影兮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据我所知，你妈妈是a型血，寂伯父是o型血，她们俩怎么可能生出b型血的你?你仇恨了二十多年的人，压根就不是你父亲！” “!”这下震惊的变成苏文清和空以柔了。寂父眉头一松，苏蕊的眼泪掉下来了。 影兮继续道:“这么简单的事你都没发现么?你的复仇心理到底是有多重才会连这么浅显的事都发现不了？” “妈……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一直……在骗我？”苏文清嗓音颤抖，空以柔泪如雨下，死死抓着苏文清激动到颤抖的手。 “唉~”苏蕊叹了口气，“是，我一直在骗你……” 二十多年前的一切被重新展现在众人面前。其实也是个挺简单的故事:寂父与寂母相爱，苏蕊也喜欢寂父于是各种横插一脚，各种制造误会，最终成功趁寂父酒醉睡了他让寂母生气离开。后来误会解开寂父寂母结婚，苏蕊失意买醉被陌生男人强奸了，还怀了孕，本来想带着这个孽种去死，却因为抱有“这也许是寂尘的孩子”的希望而把他生了下来。然后发现这不是寂尘的孩子，苏蕊也没有了寻死的勇气，只能带着敌意和怨恨把他养大，并且从小就告诉他寂父是他爸，是他爸不要他们娘俩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苏文清就这样在仇恨中长大，长大后无意间救了奄奄一息的空以柔并且相爱了，得知她和寂炎痕的关系后，在母亲的授意下，复仇的网铺开了…… 啊，真狗血。这是影兮听完了来龙去脉后的唯一感想。 世界观被颠覆了的苏文清震惊到无法呼吸!他平复了半晌的心情，颤声问苏蕊:“所以……你从小就那么恨我，就是因为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男人的儿子，而是一个强奸犯的儿子……妈，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是吗？” 空以柔难过得一直在流泪，温柔地握着苏文清的手。 苏蕊的眼泪又涌上来了，她张了张口，却无从辩解。是的，她一直都很恨这个孩子，为什么他不是寂尘的儿子…… 影兮叹了口气，有点疲惫:“苏文清，可能你现在还不能相信，但是我觉得苏阿姨是爱你的。之前你出车祸的那一刻，苏阿姨的表情就像天塌了一样，你看不到她在手术室外的表情……那是一个母亲失去挚爱骨肉的痛苦表情。” 苏文清一怔，眼泪就掉下来了。苏蕊犹豫了一下，走上前伸手擦了擦苏文清的脸。苏文清狠狠一顿，随即把脸埋在苏蕊手心里痛哭。这对母子多年来的隔阂，在这一刻因为彼此的接受而就此消失。 空以柔在另一边默默垂泪。影兮和寂父两个人看起来特别冷漠地旁观着。 “所以说你们一直都在骗我?!”有人一脚踹门而入，熟悉的嗓音让影兮浑身一震寂炎痕?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空以柔也浑身一抖，眼睛通红不敢抬头。 寂父瞥了寂炎痕一眼，冷哼道:“这就是你的眼光?今天你要是没听到这些话，是不是会一直傻下去？” 寂炎痕脸色铁青，瞥了影兮一眼后走向病床。寂父和苏蕊出去谈谈，留下四个年轻人解决自己的感情问题。 影兮心神大乱。怎么会这样?寂炎痕怎么会在这里？自己辛辛苦苦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不让他知道这一切吗?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以柔，”寂炎痕面无表情，“所以你回到我身边也是为了帮他报仇?” 空以柔被他的表情和语气冻得一哆嗦，苏文清抓紧她冰冷的手，叫嚣道:“是我叫他去的，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你给我闭嘴!”寂炎痕怒吼道，“真以为我会那么容易放过你么?!” 空以柔瞪大了眼:“炎、炎哥哥，求求你，别伤害文清……都是我的错……” “……”寂炎痕沉默半晌，掏出手机，“所以你是给我戴了一顶那么久的绿帽子?” 影兮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卧槽，不是我偷拍的他俩约会接吻的照片么?怎么会在寂炎痕手机上?……何慕! 空以柔脸色更白了，无言以对。一时间一片寂静，影兮快要窒息了！ 寂炎痕全程面无表情，现在忽然笑了一下，影兮怀疑他是不是被气傻了…… 空以柔也吓得不行:“炎、炎哥哥，你别吓我……” “啧，”寂炎痕好像忽然放松下来了，“老子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却放过那个人啊……” “!”另外三个人都惊住了。寂炎痕这意思是要放过他俩?! “以柔，我们俩的羁绊到今天就结束了，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两个。”寂炎痕冷冷道。 空以柔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有炎哥哥，你小时候在树林里碰到的那个小女孩不是我，我那时候刚好路过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我知道。”说着，寂炎痕淡淡瞥了眼旁边一直看戏的影兮。后者立马抬头看天花板。 影兮跟在寂炎痕身后走出医院的时候还是难以置信这一场狂风暴雨就这么过去了?!寂父也已经谈话结束，与自己年轻时候的那段往事彻底告别，现在在门外的车边等他们。 “小兮，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经此一役，寂父对影兮那是更喜爱了!这么懂事聪明的儿媳妇还有谁？！ 寂炎痕也眼睛发光地看着影兮，然而影兮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微笑道:“不了，我还要在这边住几天，伯父你们先回去吧。” 寂炎痕垂下了眼眸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跟着他爸上了车离开。 看着街边站着的影兮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小点，寂炎痕不自觉抓住了自己的胸膛。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很痛。他忽然有种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去了的感觉，急切地扒着窗户往后看，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而这边的影兮看着渐渐远去消失的车，最后疲惫地叹了口气，转身向某个地方走去。 夕阳投射在小镇街道上，影兮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着，最后在某座房子前面看到了正坐在门口石阶上的那个人。 白焰的脸被夕阳染成了金黄色，正温暖地看着她笑着。“你来啦。” 影兮怔了一会儿，笑了。“嗯，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