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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夜沉迷 第16节

    虞清雨清了清嗓子:“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也晓得的,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可谢柏彦却认了真,指腹微微摩挲着外衣上的宝石扣子,目光沉静:“就算考试也有标准扣分细则,谢太太却全凭心意评论,是否有失妥当?”

    有理有据,从容不迫,但虞清雨选择不听、

    眼睛微眯,眸光流转带出几分警告:“你确定你要跟我咬文嚼字?”

    和曾经的翻译官在这里斟字酌句?

    谢柏彦若有其事地颔首,微笑:“太太,总是有理的。”

    虞清雨闲闲挽了挽长发:“你是说我胡搅蛮缠?”

    “谢太太,我已经确定。”谢柏彦不紧不慢地松开手中的扣子,迎上她的目光坦然淡漠,“太太的成语词汇量相当充沛。”

    站在一旁闻琳努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秉持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管家守则,恨不得当下紧闭眼睛,顺便再紧闭耳朵。

    家主的私房事,她是万般不敢偷听,更是不敢参与。

    然而虞清雨非要拉她出来评理。

    “闻琳,你刚刚说先生没有什么做不好的事情?”双手抱胸,纤瘦的身形映出几分骄矜,“我看,也不尽然吧。”

    她摇摇头:“至少在国语水平这里,似乎有些不尽人意。”

    闻琳很想继续装隐形,但是当两束视线胶着在她面上时,她没有办法逃避这个问题。

    “其实先生的国语,没有那种港普的味道,已经算是很标准的普通话了。”闻琳小心翼翼组织着语言,“只是可能缺了些对内地风向网络词汇的了解。”

    她已经很尽力端水了。

    虞清雨很满意,微微抬了抬下巴:“谢先生,其实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的。只是你非要贴上完美无缺的标签,这也不是我的问题吧。”

    她一向是懂得如何顺势爬高的,尤其是占领制高点的时候。

    谢柏彦很给面子地点头,温淡如水的眸子漾过一丝波澜,渐渐隐于无痕:“太太言之有理。”

    微顿几秒,淡声又道:“明日起便精进国语。”

    明眸轻眨,虞清雨红唇勾起:“我先说,我才不要当你的老师。”

    尾音挑起,紧跟着是挑衅的下一句——

    “我要当你的考官。”

    面色平静的谢柏彦无视了谢太太的挑衅,他又望了一眼虞清雨面上快要干了的面膜,徐徐开口:“不如谢太太当考官之前,先把面膜洗去。”

    “该睡觉了。”

    虞清雨的笑弧凝结住,思量半晌,红唇才溢出一句不可置信的话:“所以,你下楼来,就是为了找我睡觉的?”

    闻琳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她该听到的吗?这是她能听到的吗?

    谢柏彦这次出差回来后,工作生活规律了几天。

    两人同睡一张床上,按照各自的作息习惯,互不干扰,也算是友好地度过了磨合期。

    偶尔也有意外,虞清雨结束清晨瑜伽后下楼时,居然看到了坐在餐厅里的谢柏彦。

    这个点,他该是已经到公司了。

    “你怎么今天不上班?”虞清雨先喝了口果汁,含糊问道。

    正在翻看文件的谢柏彦懒懒抬眉,文件夹轻轻磕在桌面上,一声闷响后是他冷清的声线:“太太似乎很想让我出门。”

    “也还行吧。”虞清雨有些饿了,低头嚼着不沾任何酱料的沙拉,随意应付了坐在对面的谢先生一句,“主要是你在家里,感觉空气都有点太拥挤。”

    略带攻击性的话,出自早上还带着点起床气的虞清雨,倒也正常。

    只是谢柏彦面容冷清,很是淡定地喝完杯中的牛奶:“那谢太太自己努力适应一下。”

    起身前,又留下了一句:“忘记告诉太太了,今天是行政区纪念日。”

    “公休,放假。”

    虞清雨轻哼一声,继续嚼着嘴里没有任何味道的生菜叶,嘟囔着:“谢氏居然这么人性化,公休都不加班的。”

    其实忙点也好,至少不用再家里看见这张冷如寒川的脸。

    吃过早餐,虞清雨没急着去书房工作,她望向悠闲地坐在客厅里的男人。他们之间很少有私下相处的时间,正好她也有件事想要与他商量。

    只是谢柏彦的手机不是时候地响起,恰时打断了她的开腔。

    谢柏彦温淡目光扫过她一张精致白皙的娇面,慢悠悠接通了电话。

    “谢公子,好久没见了,出来聚一聚吧。”虞清雨将那边对面的话音听得清晰。

    聚会?那太好了,可以把碍眼的家伙赶出去了。

    谁知谢柏彦却拒绝了他的邀约:“不了,有事。”

    “今天又不是工作日,你可别拿公事繁忙这套糊弄我们?”

    谢柏彦再度转向清雅安静等着他结束电话的虞清雨,沉声道:“真的有事。”

    “要在家陪太太。”

    话音刚落,空气都凝滞了片刻,沙发上正神游的虞清雨震惊地转向他,连电话那段的声音都静了。

    “陪太太?”似是不敢相信,那人又问了句。

    阖上手中文件,谢柏彦向沙发椅背一靠,黑眸轻易地攫取虞清雨飘过来的视线。

    “嗯,天大的事。”

    那人一派了然:“果然,新婚燕尔确实不一样。”

    “行了,不打扰你陪太太了。”

    电话撂断,方才还坐在侧边的虞清雨已经踱了过来,挤到他身边的空位。

    视线灼灼,一错不错,直接发问:“陪太太?哪种陪太太?”

    “太太想要哪种陪?”谢柏彦从容回视,薄唇勾着淡弧。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被她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虞清雨向后缩了缩,眯了眯眼眸,几分警惕:“我劝你好好说话,不要隐晦暗示什么?”

    “太太想多了。”谢柏彦不动声色,噙住她的视线,慢悠悠开口,“单纯就是这样陪。”

    同在一个屋檐下,双眸安然对视,时间细细走过,单纯就是这样陪。

    虞清雨无端面上烧起,她发现谢柏彦薄唇抿起时,清俊五官染上了几分温润之感,不似往日那般疏离。

    心绪微乱,视线缓缓垂下,避开了他的目光,虞清雨轻轻转着手上的翡翠镯子,忽然想起刚刚那通电话前她想问的事情。

    “谢柏彦,谢公馆为什么没有鱼缸啊?”

    “鱼缸?”

    虞清雨点头:“就是京城那套婚房里的那种整墙的透明鱼缸。”

    谢柏彦对京城那套婚房的所有印象,仅限于设计图纸还有最后交工的视频。

    拐过玄关,确实有一整面墙的鱼缸。谢柏彦看过装修账单,仅这一面鱼缸,就从他账上划去了近千万。

    “因为,我不养鱼。”谢柏彦重新捡起文件,悠悠回她。

    哪种养鱼?

    虞清雨不清楚他这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总归她是想岔了一分。

    “你不觉得小鱼很可爱吗?尤其是它们自由自在在水中吐着泡泡的时候。”虞清雨推了推他的胳膊,拽下他手里的文件。

    家里没有鱼缸总觉得少了点灵魂,虞清雨从小到大住过的所有住宅,还从来没缺少过鱼缸这类装饰。

    谢柏彦没怎么用力,手上的文件被虞清雨轻易抽走。

    他斜了半分余光望过去:“这就是你笔名叫鱼清的原因?”

    虞清雨蓦地坐直身体:“你调查我?”

    “不巧那天飞机上看到了你的稿件登刊。”他低眉,揉了揉额角,“还看到你采纳了我的建议,更改了副标题。”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她又软了腰肢。

    谢柏彦安然接受她的致谢:“太太客气了。”

    鼓了鼓嘴,虞清雨强行又绕回了刚刚鱼缸的话题:“所以我们可以加个鱼缸吗?就是那面墙,把留声机放到楼上书房,这面墙加一个齐高鱼缸,背后布上灯线就可以了。”

    虞清雨指着楼梯下的那面墙,她一早就已经规划设计好了,只等着谢柏彦同意,便准备动工了。

    谢柏彦大概想象了一下虞清雨所安排的布局,眉眼淡淡,却问:“你喜欢小鱼自由自在,为什么还要将他们束缚在鱼缸里?”

    “所以我给他们换一个大鱼缸啊,至少让他们不用挤在小鱼缸里。”

    虞清雨耸了耸肩:“而且养在鱼缸里的本就是观赏鱼,换的环境无非是大小之分。自由自在本就是一个相对概念,至少在我这里,他们是最高级。”

    安静片刻,谢柏彦懒懒掀唇,不置可否:“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虞清雨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以后想怎么改造也不需要问问房子主人?”

    “那要看你想那种问了。”淡淡戏谑。

    虞清雨睁着一双水润晶莹的眸子,小心翼翼问:“你想那种问?”

    他们之间若是可以不说话,最好杜绝交流,只需要维持金钱上的来往就够了。

    流光莹润的星眸眼巴巴望着她,瞳孔中的情绪,谢柏彦看懂了。

    “谢太太,花销记我账上就好。”谢柏彦确实不吝啬,也不勤俭,至少对他的花瓶太太是这样。

    虞清雨指尖揪着他的家居服,眼眸流转:“只记账,不给卡?”

    谢柏彦笑了,慢条斯理地抽出被她攥住的衣衫。

    “今天这一出,原来只是想要我的副卡。”

    意图被戳穿,虞清雨丝毫没有半点赧然,重新从他手里抢回那一小块衣角。

    “谢柏彦,你真的一点都不自觉,别人老公都主动把副卡送上,你还要我暗示你。暗示过后,还要来戳穿我,也太不上道了。”

    谢柏彦淡然看着在她细长的手指间转动的布料,似笑非笑:“太太言之有理,是我疏忽了。”

    “不过在港城,谢太太的名号,远比一张副卡更有用。”意味深长。

    “有用?能当钱用吗?”虞清雨没太在意,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