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痴情的孤女(番外）

    已然有了白发的温阮，看着镜子里自己已然衰老的面容，心下叹息，到底还是老了，几十年也过去了。

    坐在床榻看书的仁宗皇帝冷阅看着自家皇后这副叹时光匆匆流逝的模样，不禁失笑。这都多少年了，再不老，两人就是老妖怪了。他从床榻起身，到了温阮身边，拿起玉梳轻轻抚平温阮的青丝，把白发梳进去藏好。看着镜子里两人都明显有了苍老变化的面容，仁宗皇帝想起了自己一直愧对温阮的事情。时间如白驹过隙，有些事情自己再不做，就真的没机会了。

    温阮跟着冷阅神神秘秘地出了宫，两人回到了当初相识的地方蝴蝶谷。

    蝴蝶谷与世隔绝，一般轻易不被外人发觉。两人也在山里饶了好久才找到进谷的地方。当初冷阅的手下之所以能够找到这里，是因为冷阅的坐骑千里马的缘故。就是那匹摔下村长儿子的烈马，除了冷阅，它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两人找到了当初栖息了一个多月的山洞，山洞里却早已被她人的生活用品占领了。温阮和冷阅相互搀扶着，看着这两人当时唯一相处的空间，尤其是地上那床已经磨损严重的干草垫子，心里有着各种感慨。从外面捉鱼回来的何晓月和儿女看到闯进自己山洞的外人，拿着鱼叉就要进来把这两人赶出去。

    躲在暗处的探子看着这一幕，急得立马要去制止这几个乡野村夫。太子制止了他们。他虽然没听父皇母后提过这个地方，但两人避开后宫的所有人，千回万转独自找到这里，肯定是不希望外人出现的。再说就凭自己父皇的武功，这几个山野村夫，还不会放在眼里。

    温阮看着自己小时候的伙伴何晓月，眼神里衍生出对那段生活的怀缅。冷阅则不然，他想起的则是这个村妇当时是如何撺掇村民把温阮和自己赶出村子的。温阮拉着冷阅的手，打了几个哑语的手势，表示自己将要离开了。

    原来是误闯到这里的哑巴夫妇啊。何晓月和儿女看着这两人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应该是从外面逃难进来的，这才放松警惕。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要给山洞加上栅栏了，不然下次什么人都可以进来山洞，拿走自己们的东西。

    温阮不知道何晓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带着儿女避居到山洞这里来，不过她倒是更关心的是蝴蝶谷的那些灵蝶们还在不在。她这次回来就是要带着冷阅去那里，一偿温阮当初的心愿的。

    冷阅也早就听说了蝴蝶谷灵蝶的传说。传说在蝴蝶谷的灵蝶面前许愿，成真还好，如果并未成真，其中的一个人为了消泯愿望必须要用生命去祭奠灵蝶，不然她的许愿对象会发生难以预知的灾祸。

    虽然他当初并未在蝴蝶谷灵蝶面前许愿，但他却无数次在温阮带出谷的那只灵蝶面前许过愿，要一生一世对温阮忠贞不二。现在，两人早已结为夫妻，又有了爱子，自己也该回来还愿了。

    两人拄着拐杖，沿着小溪走了好久，这才找到溪水的源头，在那里，就是灵蝶聚集的地方了。温阮看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五彩斑斓的灵蝶，再想到温阮之前的命运，心情沉重。

    许愿要等傍晚月亮出来，灵蝶飞舞的时候才能灵验，冷阅和温阮就坐在松软的草地上，等着月亮出来。

    在蝴蝶谷的露天隐藏了一晚的暗卫们和太子看着皇帝和皇后终于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他们心里总算安定了下来。皇后好皇帝果然不是常人，面对昨晚群蝶乱舞发光的景象竟然泰然自若。还有，这里的蚯蚓居然大得像蛇一样。昨晚自己们差点就因为破土而出的蚯蚓暴露了。

    回到皇宫的冷阅就把帝位传给了自己和温阮唯一的孩子，两人避居于后宫修篱种菊了。他们也想体验一把桃花仙人自隐的乐趣。

    现在的冷阅越发依赖自己，两人临老临老倒成了小孩似的了，去哪里都要牵着手。

    温阮知道自己的眼睛越发不好了，也知道，自己做饭算不得好吃，尤其自己又经常心血来潮，往菜里加各种调料，但冷阅仍然每次面不改色吃光。温阮最近越发力不从心了，尤其是今早起来煮粥的时候，她倒在地上就差点没起来。她不畏惧死亡，她只是想着仍旧健壮的冷阅，心下戚戚焉。要是自己去了，估计他也会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了。

    冷阅自然也是担忧温阮的身体的。但每次温阮害怕检查出自己身体出问题，总是讳疾忌医。她今早煮粥倒地的时候，已经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召来太医一问，原来没几天日子了。他面上不显，但心里恨哪。恨老天不公，居然连白头偕老的机会都不给两人。

    温阮再一次地晕倒了。这下冷阅是再也不敢让温阮做什么了。新皇接到皇太后病重的消息，一下朝就匆匆赶来了。他到自己父皇和母后居住的桃花小筑的时候，两人都不在。大发一通雷霆之后，宫中的侍卫才在后花园的秋千上找到了相偎的两人。

    新皇看着自己已然苍老的母后，悲从中来，自己此后怕就是再也见不着慈母了。他前几天去桃花小筑看望母后的时候就该知道，母后的大限不远了。看着自己父皇面不改色喝下有着菜青虫的菜粥，他的心里没有敬佩是假的。自己当时还庆幸，好在自己父皇替自己解围，抢着喝下了自己的那一碗。不然自己就要受到母后菜粥的毒害了。现在想想，那竟然是三人最后一次在一起吃晚饭了。

    温阮苍老起皱的手搂着冷阅的腰，仰着头，像极了天真的女孩，问冷阅当初在蝴蝶谷那晚到底许了什么愿望。冷阅笑了笑，没有说话。感受着温暖的残阳，温阮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要飘远了，她想要抓得冷阅更紧，但手却越来越没劲，最后，终于无力耷拉了下来。

    冷阅静静抓住温阮苍老的手掌，看着徐徐落下的残阳，眼泪无声落下，他自始至终都未在蝴蝶谷的灵蝶面前许愿。他取出了腰间锦囊里当初从温阮那里摸来的络子，络子一看就是经常摩挲，都已经磨损了好多，他耐心地给自己的妻子系上，看到络子满称妻子苍白的面容，这才低声在自己的爱人耳侧说出了自己当时无数次对着灵蝶许过的愿望，我希望温阮和我生生世世命运纠缠，不死不休。

    月国900年，帝后于同一日崩殂，举国哀悼。

    【《月国千古帝王录》完成，脱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