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世界是物质的

    地球的根源深处，无数人曾经幻想却从未企及的地方，在小萌踏入洪荒祭坛之时，突兀地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光芒亮起的同时，似乎是启动了某种预设的程序，又似乎是激活了某个潜伏已久的指令，隐藏在小萌灵魂深处，耗费了王昊分身大半本源所塑造的智脑，开始缓缓地运转。

    似缓实急的运转中，智脑代码底层所深藏的权限一一解封，大量预设的指令层层传递，逐步汇聚，渐渐形成一股不容忽视地洪流，冲击的整个智脑都微微震颤。

    魔网各处，玩家目所不及的空旷地带，忽然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一道道骇人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宛如饕餮般吞噬着四周，却又眨眼间泯灭，化为道道流光。

    王昊灵魂领域所塑造的魔网开始飞速解体，一道道绿色的流光在崩溃后的本源虚空中浮现，乳燕归巢般投射向中心那微弱的亮光，只留下玩家所在的狭小领域，苦苦支撑，犹如浮岛。

    而那亮光在吸收绿芒之后，却愈发的壮大起来，形成一团心脏般的光团，收缩膨胀，如同呼吸。

    终于，当光团膨胀到极限，绿色深邃的几乎黝黑，一道雷鸣般的轰鸣轰然响彻整个空间，硕大光团破碎，化作无数分撒的碎芒消失不见，一道蜷缩的身影显露在原地。

    身影似乎是一个男性人类，身材修长，怀抱着一个椭圆如同鸡蛋的赤红晶体，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终于，醒过来了啊……真是幸运……”

    似咏叹似吟唱的低语从男子口中传出，明明是普通的话语，甚至还带着丝丝后怕和悔意，却震颤的整个空间都在动荡，无数光芒随声而动，如同信徒符合着上帝的旨意，随其喜而舞，随其哀而寂。

    “只是必然罢了。”

    冰冷的驳斥从男子怀中的赤红晶体内响起，如同最为理智冷酷的机械，又像是至高无上的规则，宏大而淡漠

    “当我们融合了本源，这一步已然注定，无论岁月，无论选择”

    晶体的语调毫无起伏，似乎诉说的不是刚刚九死逃生的自己，而是毫不相关的他人，无有波动，却又理所当然，不容置疑。

    “主体……”

    男子，或者说王昊，闻言眼神复杂地看向怀中熟悉又陌生的主体，欲言又止，却终究是无言长叹，不再开口。

    一切都变了！

    他不再是他，主体也不再是主体，终于掌控了一半地球本源的他们，脱离了生死道化的危机，却也陷入了新一轮的，更久的沉沦。

    而且，永无解脱……。

    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没有解脱的一日，一切在那个名为“王昊”的元初穿越者到来之日，就已经注定。

    异界的灵魂和本界的根源相结合，造就了此方宇宙最大的奇迹，却也赋予了他们，无法逃避，永生永世的职责。

    “平衡啊……”

    想到此处，以王昊此时的心性也不由露出几许苦笑，世间万物，莫过平衡，即使是他也无法违背。

    权利与义务的对等，能力与职责的相对，力量与心性的匹配，纵使造物之主，终究也在平衡之内。

    而他，认识到了世界的真相，造成了世界的危机，自然而然也就承担起了世界的拯救。

    这方宇宙，本来是唯物的世界，如同前世地球所在的星空，法则森严，大道交织，严密的规则深入到星空的每一个角落，容不得任何超凡与唯心的存在。

    宇宙中所有的生灵，无论是他最为熟悉的炭基生命体，还是奇妙的硅基生命、气态生命，都不过是大自然无垠空间的偶然，偶然的碰撞，偶然的环境，偶然的选择，是广袤至无尽的空间下呈现的诸多可能之一，和土石树木、大气风雨并无不同，遵循着自然宇宙的规则而运转。

    然而，生命，或者说智慧生命同样无愧于其自然奇迹的自称，当第一枚细胞成型，当第一缕生物电微麻大脑，他们本身就已经和自然界中的其他拥有了本质的不同。

    这种不同，叫自我。

    或许从广袤残酷的宇宙看来，这些自我的思维也只是一堆原子的寻常变动，是它的粒子诸多运动轨迹之一，平平无奇，不值关注。但这种自我的萌芽，终究是让宇宙的一部分基础粒子，一部分组成智慧生命的基础粒子，成功的诞生出了一种非粒子的、非宇宙原有物质的存在—波。

    也叫真灵。

    智慧生命最核心的组成粒子，因生命自我的认知和演化而改变，而共振，而协动，而所谱舞出的，粒子群间的共同意志波，一种少数粒子共同的震动频率。

    因这种震动频率，这部分粒子再也不受宇宙的限制，摆脱了漫长的无序运动，聚集在一起，不再分散，而它们的频率变化，则记载了全新的、独属于智慧生命、不被宇宙法则所限制的知识。

    俗称幻想，亦或创新。

    智慧生灵因此而发展壮大，他们以此去观摩宇宙，模仿宇宙，以此借用外物去撬动规则，使用宇宙未曾赋予自己的力量。

    每一种智慧生命，只要未曾消亡，最终都成为了目之所及的绝对霸主，所见所闻的至高主宰，辖下所有生物的天赋本领，最终都将被他们所掌握。

    而他们往往也不满足于此，会在真灵自发的渴求之下，去追求，去幻想那些未曾掌握的伟力，去畅想把控宇宙中所有规则的权柄，并以真灵的波动记载下来。

    这就是那些幻想作品，科幻或奇幻。

    但也就仅止于此了，在这个冰冷残酷的严苛宇宙中，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幻想永远只能是幻想，智慧生命的极限，也就是解析法则，利用法则。他们永远也无法更改法则，无法做到宇宙所禁止之事，便如宇宙规定质能守恒，他们便永远无法做到有限质量，无限能源。

    这是由真灵的限制所决定，构成的真灵的基础粒子，相对于宇宙中任何事物的构成粒子都太少太少，注定了它们只能模仿，却无法更改宇宙中哪怕一个渺小的病毒。

    于是宇宙就分成了两面，智慧生命与非智慧的一切，无序粒子与波，真灵与其他，宇宙的，以及非宇宙的。

    这种格局维系了万万年，亿亿年，永恒不变，智慧生命在发展，真灵粒子在扩大，但相较于广袤的宇宙，他们还是太少了，不足万万亿分之一，少到任何有所察觉的神级文明都感到绝望，感到宇宙的深切冰冷和残酷，然后默然的，遵从着宇宙的规则不再尝试挑衅。

    直到，那一缕异界的真灵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