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每况愈下

    “娘娘，”薛落雁叹息一声，悲凉的说道：“您是善良，但您的善良这也的确是要有点儿锋芒才是，您这样迁就他们，让他们越发是蹬鼻子上脸面了，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帝京里，这秘辛是能让外人知道的吗？”

    “也是！”云缡也气恼了，用力的跺跺脚——“他们这群人忒不成体统。”

    “嗯，让太医们反躬自省也是好的。”薛落雁说。

    “是。”云缡点点头。

    薛落雁偷瞄一眼殿宇里，看到几个侍女在打扫卫生，刘澈躺在云榻上一动不动，落雁一把将云缡手腕握着拉着云缡到旁边一个安静的地方，“究竟，可是什么情况呢？”

    “只怕情况不妙啊。”云缡再一次落下泪水，薛落雁什么时间见到云缡这般脆弱过啊，不禁握着云缡的手，好半晌一个字都没有说，希望自己这动作能给云缡力量与温暖 。

    “慢慢说，慢慢说。”薛落雁道。

    “刚刚，他们都看了，说是偏瘫，落雁，我……”云缡看上去憔悴的很，“我这颗心自从妹妹的事情发生了后，就……就七上八下的，现下，是比刚刚还要难过了。”

    “娘娘，在帝京里，你是独一无二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在这结果没有证明之前，过程里，大家可都是在盯着你看的，你千万莫要如此，再讲，卫可期已经来了，虽然昏厥，但这个病却也未必就没有希望。”

    薛落雁一脸“你放心就好”的模样。

    “明日里，只怕这朝堂会议就要取消了，批阅奏疏的时间，还……”云缡立即给薛落雁行礼——“还拖赖落雁你，多多周全。”

    “这个，也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你不用如此卑躬屈膝的，好了，我们到里面去看看，你可莫要这般伤感，让他看到就不好了。”薛落雁说。

    “我明白。”云缡点点头，恢复了之前的端庄，薛落雁帮助云缡将面上上的泪水擦拭掉了，又道：“皇上春秋鼎盛呢，您也不要担心了，再说，你就算是担心，对他的病况也是于事无补啊。”

    “这个，我……我却是知道的。”有的情况，他一清二楚，但却还是悲伤的不能自拔。

    看到云缡这模样，薛落雁拉着云缡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屋子，在那屋子里，云缡指了指刘澈，让薛落雁看。

    薛落雁靠近刘澈，发现刘澈的面颊在抽搐，这个发现说真的却也吓唬到了薛落雁，但薛落雁却假装习以为常的模样。

    “皇上，落雁来看看你。”

    “落雁啊，你……让……让朕……起来……起身。”

    “是。”薛落雁知道刘澈一定是渴望坐直身体了，于是薛落雁将刘澈搀扶起来，刘澈靠在被子上，看向薛落雁，胸口却起伏的那样厉害，薛落雁看到这里，心情紧张了。

    “朕……”

    “皇上，您慢慢说。”

    “朕只怕……”刘澈盯着薛落雁看了许久，口唇一张一翕，想要表达，但嗫嚅了好半天，却未必能表达出来正儿八经的一句话，看到刘澈这模样，云缡背过脸去，倒是薛落雁，她死死的攥着拳，以至于指甲都嵌入了掌心里。

    “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你就不要胡思乱想的了，现下，卫可期已经到了，稍事休息就要过来为你看脉息的，能怎么样呢？”薛落雁轻柔的说。

    “落雁……”刘澈做了一个阻隔薛落雁说话的动作，武断的说道：“落雁，朕知道朕的身体，朕是每况愈下了，现如今，朕有一件事情托付给你……”

    刘澈说到这里，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女子，她一怔，刘澈续道：“朕只怕要不久于人世了，朕现如今，不论未来会怎么样，都希望你，落雁……你……”

    看到刘澈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薛落雁庄重而严肃的说道：“皇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您放心就要，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定会照顾好云缡的。”

    云缡听到这里，触动的，呆呆的看向薛落雁，而薛落雁继续说道：“您也不需要担心，您会好起来的，毕竟，世界上还有薛落雁啊，还有一个云缡啊。”

    “落雁，你……”刘澈比刚刚还要衰弱了，但尽管如此，还是在说：“落雁，事情已经如此这般了，你却也莫要着急，事情在发展，就让这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你也莫要看到朕这模样就……”

    “皇上。”薛落雁站起身来，掷地有声的说道：“您放心好了，您什么都不需要说，一切的一切，都在不言中，现如今，您持盈保泰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好吗？”

    “落雁……”显然，刘澈是有千言万语了，薛落雁不准备让刘澈说，其目的是怕刘澈这么一说起来就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了。

    那样一来，并非是薛落雁不喜欢听，而是薛落雁会感觉，这些事情会逐渐的消耗掉刘澈的能量。

    “皇上，您休息休息。”薛落雁说完，起身给了高成一个眼神。

    “臣妾就先退下了，皇上。”云缡看到薛落雁的瞟了一眼自己，自然也是知道薛落雁的意思，跟在薛落雁的背后，一前一后的出去了，两人的后面，跟着的是高成。

    三个人站在乾坤殿门口，薛落雁看着远处，只因为这乾坤殿是帝京里最为高注一个殿宇，只因为，这殿宇是那样的辉煌与崔巍，以至于让薛落雁这么一看，就能看到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峰。

    薛落雁盯着云天里，那若隐若现的山峦，看了许久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将目光定格在了云缡的面上。

    只见，云缡从乾坤殿出来后，就哭了起来，哭的梨花带雨的，旁边的高成似乎很着急的模样，在殿宇面前踱来踱去，因看到云缡这等挫败的模样，薛落雁回头来，靠近了云缡。

    “你是皇后。”薛落雁说，仅仅是这四个字，让云缡好像得到了鼓舞的力量，云缡期期艾艾的点头，“我是……我是啊。”

    “你不能垮下来，一切的事情，可还都在你的身上了，更兼，你肚子里还是将来的皇帝啊，你如何能垮下来呢，来日方长，你还要吃好睡好，一切都好呢。”薛落雁的手握着云缡的手。

    云缡点了点头，“落雁，我……我……无论如何，你这一次到帝京来了，你都不要立刻走开，我……我很需要你啊。”云缡的目光里，枯萎来光芒。

    最近，很多事情都是让人始料未及的，譬如，之前云笙的自杀，譬如现如今刘澈的病，还有，卫可期也让人给暗杀了，几乎要了命。

    “我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离开呢？”薛落雁握着云缡那冰冷的手，郑重的说道：“你大可放心，帝京现如今已经如此，我是无论如何都会守护在你们的身边。”

    “落雁，我……我对你感激不尽。”

    “不要这样说。”薛落雁看到云缡实在是太悲伤了，自然也知道，云缡到底还是爱着刘澈的，薛落雁不准备和云缡说什么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希望。

    希望云缡能尽快的打起精神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这事情会如何发展，薛落雁都希望云缡能好好的，能快乐而满足的生活。

    毕竟，在云缡的肚子里，那才是皇朝里最为重要的一个人呢，薛落雁的眼睛盯着云缡看，云缡怯生生的躲避薛落雁的眼神。

    “高成。”薛落雁叫高成，高成如梦初醒，这个老奴才，从刘泓小时候，就兢兢业业的伺候在刘泓的身旁，直到刘泓年长，成为了安乐的帝王，在刘泓临走之前，将高成给了刘澈。

    而从那天以后，高成就彻底的变了一个人，他将之前对刘泓的忠心耿耿全部都用在了刘澈的身上，此刻的高成，看气流也殚精竭力的模样。

    “奴才在。”

    “这时节，只怕我们身边都有不干净的手，你伺候皇上，可莫要悲伤了，这些情绪是一概都不需要的，你在皇上身边，一旦是发生什么事情，立即过来汇报给我们，可明白？”薛落雁叮咛。

    “尤其是入口的东西，都要留心，这几天，是辛苦你了，你身边有什么能举荐过来的人，带过来就是。”薛落雁的心一沉，要是碧玉在就好了，将碧玉安排在刘彻的身边，是薛落雁最不用担心的事情。

    但碧玉啊，可在哪里呢？薛落雁现在的情绪一点儿都不好，她迷惘儿童困惑，尽管，在大家都迷惘而困惑的过程中，薛落雁显得那样的高人一等。

    薛落雁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情，他知道，暴风骤雨已经来了，她知道，现如今，更多的事情都压在自己的心头上。

    “是，是，还请您放心，请娘娘也放心，这边的事情，有奴才在料理呢，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放心好了。”刘澈这一连三个的“放心”等同于是定海神针，让薛落雁和云缡都定然了下来。

    “好了，且不说这些个事情，我要去看看卫可期与玉飞龙，云缡，你也应该休息休息，持盈保泰啊。”薛落雁自然是话里有话了，就看云缡能不能领悟到了。

    薛落雁的意思，肚子里的孩子却也是非常重要的，莫要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忘记伺候了。

    云缡点点头，在乾坤殿门口，也对高成千叮咛万嘱托，这才怏怏的去了，看到云缡这模样，薛落雁毕竟不放心，“她那边可有什么得力干将吗？”

    “回娘娘。”高成道；“娘娘那边，是您不需要操心的，在凤仪宫里，娘娘身边原是有人在伺候着的。”

    “那就好。”薛落雁点点头，指了指殿宇——“你到里面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有不好的状况就立刻过来告诉我，今晚，我却不在寓了，我就在乾坤殿旁边的弘徽殿中过夜。”

    “娘娘，您为了皇上可谓是殚精竭力啊。”

    “莫要忘记了，这皇帝可也是我的弟弟啊。”薛落雁说，高成闻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