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作大死

    形势对日本越发的不利。

    在苏联调停（至少在表面上看是在调停）期间，日军在华北、华中战场节节败退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华中战场仍在胶着，日军依托山地水网，抵抗得异常顽强，国民革命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但是在华北战场，那真的是节节溃败了。

    昌平失守意味着第一野战集团撞开了北平的西大门，而保定的丢失意味着北平南面的大门也向八路军洞开了。经过一年的努力，八路军挖通了去年山西大战中用重磅炸弹炸塌的井陉隧道，修复了正太线，山西的兵力、物资通过铁路，源源不断地进入河北。更要命的是，在解决了河南日军之后，第二和第三野战集团主力也沿着京汉铁路源源不断地北上，加入战场！

    这支钢铁之师仿佛就不知道什么叫疲惫！

    四大野战集团精锐云集于河北，兵力密度之高，技术兵器之多，简直令人绝望。日军已经完全丧失了在野外与这支钢铁雄师争雄的勇气，只能龟缩于北平、天津等一些坚固的城市，苦苦抵挡着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用血肉之躯迟滞着钢铁洪流的推进，掩护主力部队强攻秦皇岛。

    而日军对秦皇岛的攻势依然没有什么进展，哪怕渤海已经冰封，八路军舰队不得不退出战场。但是秦皇岛港口那林立的炮台和堆积如山的舰炮炮弹发挥的作用并不比舰队差到哪里去，成群的203毫米口径舰炮炮弹呼啸而来，将进攻的日军炸得血肉横飞，时不时再来几枚420毫米口径火箭炮炮弹，让日军见识一下那毁天灭地般的威力。最让日军痛苦的是，那成群从头顶呼啸而过的飞天三蹦子不断往秦皇岛防线送去新鲜血液，秦皇岛防线伤亡一名士兵，这边就补充一名，坚守这道防线的八路军永远是满编制的，俨然不死军一般！

    这还怎么打？

    不止一位师团长面对着那恐怖的伤亡数字情绪失控，咆哮着说这仗没法打，他们不是在向敌军进攻，而是将士兵一批批地投入一座永远也填不满的坟墓之中！

    在九一八事变后，日军轻而易举地越过长城，穿越山海关挺进至河北，当时他们心里肯定很得意，认为这山海雄关也不过如此，在战无不胜的帝国陆军面前不堪一击。可现在，他们看着那座屹立于燕山渤海之间的古老要塞，都快要绝望了。

    日军面临的麻烦还不止这一桩。他们此前就已经跟八路军恶战了两个多月，早就将华北驻屯军的弹药储备消耗干净了，全靠从东北和国内调运过来的弹药维持作战，现在海运被掐断了，辽西走廊被截断了，不管是铁路运输还是海运都没戏，他们的弹药也就无处补充了，打一发就少一发。食物什么的暂时还不缺，但弹药就真的开始匮乏了，不少部队已经将每名步枪手一天的弹药量削减到三十发，至于炮兵，每门150毫米口径榴弹炮一天只有十五发炮弹可打，九二步炮、七五山炮这类中小口径火炮弹药量相对要充足一些，一天还可以发射三十来发。但是这点炮弹有什么用，就算抠抠搜搜的打，顶多也只能打上几分钟。更要命的是，随着时间推移，弹药量还将进一步减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只能用枪托和石头跟八路军拼命了。

    他们的对手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京汉线、京沪线、京包线……飞驰于这一条条交通大动脉上的列车将天文数字的弹药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到战场，再通过数量庞大的卡车和支前民工的独轮车送到战士们手中，不客气地说，八路军炮兵一次领两发炮弹，打一发扔一发都不用愁炮弹不够。就连被日军南北夹击的陆战旅和伞兵旅也压根就不缺弹药，飞天三蹦子和运输机往来穿梭，缺什么就给他们运来什么。可能是运力太充足了，运输机闲着没事居然给他们运来了不少电线之类的东西，还有音响设备，说是战事太残酷了，得给战士们一点娱乐。于是在战斗的间隙，日军经常可以听到对面阵地上的音响里传出“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这类通俗易懂的歌曲。

    日军：“？？？”

    八路军有没有被娱乐到不知道，反正日军是被娱乐到了。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啃不动秦皇岛，日军尝试着向第6纵队据守的山区发动进攻，看能不能杀开一条血路。在他们看来，第6纵队是晋绥军改编成的，战斗力应该比较差，全力进攻的话不难打开突破口。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的残酷。

    在日军猛攻秦皇岛的时候，孙殿英也没闲着，指挥部队狂挖工事，构筑防线。当日军调转兵锋对准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构筑了一道连绵三十余公里的山地防线，光猫耳洞就挖了八千多个，撒出去的地雷更是多达六十余万枚！这位东陵大盗颇为嚣张地用电台给日军发去一份电报：

    欢迎日军进攻！

    攻山头的日军基本上是嚎着冲上去，哭着退下来的。那无处不在的反步兵地雷、跳雷、定向地雷，还有正面、反斜面、侧面、倒打四位一体的工事体系，把每一个有八路军据守的山头都变成了马蜂窝，日马蜂窝的滋味可不好受。而且日军是在缺乏炮火掩护的情况下顶着第6纵队机枪迫击炮自动榴弹发射器高射机枪等杀伤力凌厉的武器的扫射冲上去的，全程都在挨打，更别提防线纵深处的八路军炮兵部队不断用d-30榴弹炮向他们发射装有近炸引信的榴霰弹！

    这道防线同样令人绝望。

    突破口迟迟打不开，而八路军的包围圈却越收越紧，日军简直要绝望了。他们一边拼死力战，一边眼巴巴的望着日本方向，祈祷着内阁的外交努力奏效……

    可惜，他们没有等来苏联调停的进展，反倒等来了自己的末日。

    十二月二十日，八路军七个纵队兵临城下，将北平团团包围。

    这个时候日军应该选择弃城撤退，因为对手不管是兵力还是装备都远胜于自己，固守跟等死没有任何区别。但是负责防守北平的第57师团和独立混成第79、第80旅团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他们弃城撤退，这个包围圈将进一步缩小，只怕用不了多久，八路军的坦克就要冲到辽西走廊了。今村均给这几支部队的命令是：

    坚守到底，哪怕全部死光，也得守住北平至少一个月！

    他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还敢要求这几支已经疲惫之极的部队坚守北平至少一个月，也不是没有底气的。日军目前确实极其困难，连子弹都不够用了，但是北平城内那数不胜数的名胜古迹和文物就是日军最好的护身符，今村均认为哪怕仅仅是出于爱护自己的历史文物，八路军也未必敢像以前那样以铺天盖地的炮火开路，夷平日军防线。只要八路军不敢，日军就有机会，大家靠轻型武器巷战的话，日军可不怕八路军。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点。

    他根本就不知道，全程参与了这场大决战的策划，并且还腾出手来给日本本土种了数亿枚地雷的郭总参谋长和那位黑心的二道贩子在战场上的下限到底能有多低。

    今村均的判断是正确的，八路军确实顾及到北平城中的古老建筑和文物，不敢对北平实施轰炸。他们还特意让开一个缺口，让日军撤走，但日军不鸟他们，围了三天都没有一个日军逃走的。这下大家都清楚了，日军绝不会放弃北平，只能强攻了。

    第一野战集团司令部咬牙下达命令：“不许在战斗中投入重炮，不许投放重磅炸弹！准备一万口棺材！”

    也就是说，他们准备拼着阵亡一万人，也要完整地拿下北平。

    郭化若说：“不，准备三万口。”

    司令部的参谋们对他怒目而视。

    他从容地笑笑：“给日军。”

    藤参谋长一脸惊怵：“你又打算给日军放沙林毒气？”

    薛剑强帮自己的老朋友回答：“怎么可能呢？日军都老实下来了，我们怎么可能继续在战场上使用这种丧心病狂的武器！”

    藤参谋长翻着白眼，摆明是不信。

    薛剑强说：“你们相信我，我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一众参谋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善良的人会想得出往人家农田里撒地雷这种阴损的鬼主意？你老兄是不是对善良这个词存在着误解？

    郭化若微笑：“小薛为了完整地收复古都北平，特意准备了一些软杀伤性武器。”

    薛剑强拿出两个小瓶子：“一个是丙硫酮，一个是一氧化碳。”

    藤参谋长呆呆的问：“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薛剑强说：“先说丙硫酮吧，这是一种化学合成物质，没啥杀伤力，就是臭，小小一瓶就能让方圆几百米内的所有人感觉严重不适，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子割了。”

    一位小参谋撇嘴：“有这么玄？我不信！”说着就抢过装有丙硫酮的小瓶子，拔掉了瓶塞。

    零点五秒钟后，他就连肝都悔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