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暂时还会动的死人

    第36、37师团在与八路军殊死拼杀，负责增援他们的第26、第27师团同样在拼命推进。不拼命不行，冈村大将的命令一道比一道严厉，如果不能尽快赶到山西加入战场，他们皮都会让大将扒掉的。

    但是想尽快赶到长治战场可不容易，八路军、晋绥军都不允许。在井陉方向，第27师团遭遇了八路军三个团的顽强阻击，这三个团依托山势构筑阵地，完全封锁了公路，好多汽车被他们用机枪迫击炮打成了废铁。第27师团没得选择，只能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啃过去。井陉可不是什么阳关大道，绕都没法绕，不将那些据守山头的八路军消灭掉，他们是没法推进的。

    那三个团在张宗逊将军的指挥下打得极为顽强、灵活，猫耳洞、反斜面工事、定向地雷等等这些在井陉天险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日军不管是用飞机炸他们就躲进猫耳洞，日军用大炮轰他们的主力就撤到反斜面工事中，日军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却没有办法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亡。反倒是日军在进攻的时候，这边机枪迫击炮一起砸过来，将他们成片扫倒。最要命的还是定向地雷，简直是喜欢无脑猪突的日军的噩梦，只需要一枚就能炸翻七八个，你就猪突吧，不怕死就来！

    最让日军难受的是，八路军不会死守任何一个山头，一些小高地守不住了立即撤退，在主高地的火力掩护下撤往后方，然后补充一下人员，继续构筑防御阵地。第27师团绝望地看到，不管他们拿下多少山头，前方依然有更多的八路军在等着他们，这场痛苦的山地拉锯战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一批批士兵呐喊着冲向八路军据守的高地，然后变成一堆堆破碎的尸体或者技体残缺不全的伤员被抬下来。八路军用机枪、迫击炮、防御型手榴弹、定向地雷和刺刀跟他们逐个山头逐个山头的反复拉锯，让他们一天只能往前推进一千来米，而为了推进这一千来米，他们付出的，却是五百余人的伤亡。

    平均每往前推进两米就得伤亡一人，有哪支军队承受得起这样的伤亡。

    当然，他们并不是一直这么倒霉的。在第36师团意外地获得了空投补给、士气大振之后不久，第27师团也走了好运。他们一支夜袭部队出其不意的袭击了八路军一个补给基地，击溃了为数不多的八路军后勤部队，缴获的战利品简直让人喜出望外：

    至少五百箱饼干！

    这些饼干的包装上印刷的是英语，“usa”三个字母格外的显眼，不用说了，美国货。第27师团不光前线打得艰苦，后方同样不断遭遇袭击，铁路运输近乎瘫痪，能输送到前线的粮食少得可怜，不少士兵都饿得两眼发绿了，看到这么多饼干哪里还控制得住自己的嘴巴？抢过来就大吃大嚼！

    这些饼干里加入了大量白糖、猪油，典型的高含糖高油脂，让人看着就发腻。但肚子严重缺乏油水的日军却是越吃越香，恨不得连同舌头一起吞下去！

    第26师团也走了好运。他们沿着铁路线开进，八路军民兵疯狂扒铁路，弄得他们经常要停下来跟八路军交战，驱逐八路军，等待铁路重新修好，然后才能继续前进。由于很难抓得到民夫，这项工作越来越难做了，这让大家非常恼火。好在这个时候晋绥军充当起了猪队友的角色，孙楚所部一个师在澽陀河构筑防线，准备阻击通过雁门关杀过来的第26师团，结果第26师团只出动了两个大队和数辆坦克就轻松将其击溃了，溃败的晋绥军跑得漫山遍野都是，他们为这场阻击战准备的弹药、粮食、药品，全都成了日军的战利品。

    光是香喷喷的饼干就被缴获了三百多箱！

    不知道向他们提供这些补给品的八路军看着日军吃着自己提供的饼干精神抖擞地向自己发动进攻时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佐伯文郎中将认为这肯定很有趣。

    诡异的是，日军获得了大量意外的补给，士气大振之后，八路军除了359旅还在第37和第69师团的接合部横冲直撞，试图在最短时间之内撕开这两个师团的接合部，拿下防守空虚的运城之外，在其他战线都停止了进攻，山西战场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也就晋绥军还在打了鸡血似的跟日军杀得难分难解。在临汾地区，八路军用轰炸机投下几枚1000公斤级的航弹，将汾西、交口两县县城炸开几个三四十米宽的大口子，成百上千的晋绥军士兵潮水般灌进去，不少被震昏的日军被他们活生生踩死。这些被日军压着打了好几年的山西子弟此时显得格外的嗜血，攻入县城后大开杀戒，甭管是缴枪投降的日军士兵还是跪地求饶的军属侨民，通通让他们用刺刀捅成了筛子。至于那些助纣为虐的汉奸，一个都没跑掉！

    于是，城外预先插上的那些尖桩派上了用途。说了当汉奸要坐尖桩的，就一定要做到，咱们晋绥军是很讲信用的。

    晋绥军终于也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这种甜美的滋味让他们为之着迷。

    傅作义所部离胜利还远，他们迎头撞上了据守包头的日军战车第3师团和独立混成第2旅团，两支大军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杀得血肉横飞。战车第3师团出奇的凶悍，独立混成第2旅团更非鱼腩之旅，两支部队联手，打垮一个拥有十几个师编制的中央军集团军，等闲事耳。但傅作义显然不在能让他们轻松打败之列，他眼成眼珠子来爱护的那十六辆谢里登坦克大发神威，57毫米坦克炮像重机枪一样扫射日军那些薄皮坦克，将它们打成一堆堆燃烧的废铁。交战第一天日军就有二十一辆坦克被摧毁和十几辆装甲车被打成了碎片，全军为之震骇！

    但整体而言，山西战场的形势是有所好转了。围攻第36、第37师团的八路军停止了进攻，阻击第26、27师团的中国军队在纷纷后撤，这些都是好迹象，冈村宁次的判断是：八路军储备的弹药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后继乏力，已经无法再维持如此猛烈的攻势。

    这一判断合乎情理，八路军的穷是出了名的，哪怕现在他们意外地获得了大量外国援助，也仍然是穷得很，他们能发动如此猛烈的攻势已经大大出乎日军的意料，如果能一直维持这么凶猛的攻势……那真的是捡到鬼了！

    这就给了日军机会。他反复催促第26、27师团加快速度，不要给八路军补充弹药的机会，抓住他们缺乏弹药的良机迅速推进至长治，解那两个师团之围。同时严令第69师团务必死守临汾，还要分出一部分兵力帮助第37师团守住运城，只要坚持一周，他们就可以反败为胜了！

    第69师团叫苦不迭。他们已经让晋绥军和359团给揍得眼冒金星了，尤其是359旅，那犊子凶残无比，拥有近三万人马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几十辆坦克，三下五落二就将河津、稷山给砸了个七零八落！两头夹击之下，他们能自保就算不错了，还帮第37师团守运城？开什么国际玩笑！

    叫苦，必须叫苦！

    叫苦不迭的第69师团并不知道，能开口叫苦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至少对于第26、27、36、37这几个师团很多将士来说是非常幸福的。

    因为他们叫都叫不出来了。

    是的，在狼吞虎咽的一通狂啃，用缴获或者空投的饼干将自己肚皮撑得圆滚滚之后，绝大多数吃过饼干的日军士兵都出现了轻微的恶心、呕吐，不过都是小问题，军医表示他们生命体征稳定，这些轻微的不良反应可能是在长时间饥饿后暴饮暴食造成的，控制一下饭量就行了。

    第二天，吃过饼干的士兵呼吸加快，同时偶尔感到乏力，莫非这也是暴饮暴食的后遗症？哦，看样子真的要控制饮食了……那就把一餐两块饼干减为一块吧，这东西不能吃太多。

    第三天，呼吸继续增快，巩膜开始出现黄染，口咽部开始出现溃烂，有明显的灼痛感……莫非是吃饼干吃得上火了？不应该吧，上火没这么严重的！

    野战医院排起了长队。

    赵团长在一千米外用望远镜盯着山头上那些排长队的日军，一个劲的舔着嘴唇……绝好的目标啊！这个时候一发装有空炸引信的152毫米榴弹炮炮弹砸过去，至少能炸死炸伤好几十人！不过他没有呼叫炮兵，而是望向薛剑强，代表辽县战场二十多个八路军团长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我们什么时候恢复进攻？”

    薛剑强一脸惊讶：“恢复进攻？进攻什么？”

    赵团长气得够呛：“进攻什么？当然是进攻鬼子的阵地！”

    薛剑强更加惊讶：“死人需要进攻吗？莫非你老人家有鞭尸的癖好？”

    是的，在他眼里，那些日军已经是死人了，只是暂时还会动而已。向他们开枪，跟鞭尸没啥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