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是啊，反正你一个人，多在外头闯闯。”

    “好。”

    外星人答应得干脆，让妇女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仿佛是没想到这个女孩这么好骗。

    原来是拐卖。

    可惜人贩子拐卖拐到外星人头上了，观众们没有一点对外星人遭遇危险的担忧，毕竟通过之前和接待团的对话，就已经产生了外星人很强大的印象。

    场景转到了山村中。

    一场冲突产生了。

    李老师愤怒的冲到几个男人面前：“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镇领导拨下来的教育经费，是用来修教室的！”

    “村里要花这个钱请戏班来大家看戏，村长都同意了，你在这里啰嗦什么？”被李老师拉住肩膀的男人将他的手甩开，理了理衣服：“再说那天招待镇领导，是大伙一起帮忙的，这个钱本来就大家都有份。”

    李老师看向一个村长：“村长？”

    村长无奈的吸了一口旱烟：“二子说得也有道理。”

    ‘二子’听到这话，朝着李老师咧了咧嘴，拿着钱和另外几个狐朋狗友扬长而去。

    李老师满脸痛苦却又无可奈何，离开之后，又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学生的父亲正在暴打他，他连忙冲上去阻拦，背脊受了一扁担，还是打过了对方，护住了孩子。

    “家里的活儿干不完啊！他娘都跑了，他还读什么书啊？做儿子的，给我分点活干有什么不对的吗？”孩子的父亲在地上撒泼哭嚎。

    李老师捡起了掉落在地上沾了灰的眼镜，抓住了孩子，指着地上的无赖：

    “你自己要去滥赌不肯干活，还把一切都推给孩子……以后孩子的学费和吃饭我来负责，你不管我管！”

    这村子怎么回事啊？除了李老师之外的大人，没有一个好人。

    几次场景的穿插，这里的村民们除了恶劣愚昧之外，只能让人感受到一种负面的、不思进取的麻木感。

    因为一直有剧情的并行，对于李老师戏份的加重，观众没有觉得反感，而是明白了这是电影的男主角。

    隔天李老师去医院里检查伤势。

    得到了一张癌症报告单。

    他手中拿着报告单，眉头紧皱，特写能看到他干裂的嘴唇此时全部发白了，微微的颤抖着，那双沾着泥的开胶劣质皮鞋，无意识的在地上蹬动了几下。

    他明明没有落泪，却比落泪还要有感染力。

    所有观众都感到了一阵揪心。

    比起这个村庄里的其他人，李老师这么好的一个老师，就像一束光一样。

    共情能力强的观众甚至感觉到眼睛一酸，这是剧情的推动，也是杨行远的表现力，这段戏拍摄的时候，魏澜就夸赞过他，这已经是影帝级的表演了。

    李老师深吸了两口气，抬头问医生：“治病的话要花多少钱？”

    医生鼓励道：“你这个发现得早，只要三万。”

    “三万啊。”得知这个数字的李老师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医生。”

    ……

    外星人和妇女坐着一辆破旧的小包车驶入了贫瘠偏远的山村。

    妇女再度出现，她笑着点了点一个浑身邋里邋遢，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男人递过来的钱，笑道：“你是不知道，这姑娘多漂亮，我看了她包里还有学生证，还是个大学生呢！”

    “大学生？又是大学生？”男人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所以说上学有什么用？大学生还是这么好骗。”

    “人家那是单纯！”妇女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舔了一下手指，数着钱：“再加两百，这个是真漂亮。”

    “有老刘家的媳妇好看？”

    妇女轻哧了一声：“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

    男人不信：“牛皮吹破天呢！”

    妇女指了指车内：“你不信自己看。”

    男人不信邪的把脸探进车里，外星人疑惑的看着他，微微歪头，在黑暗的车里都极为美丽。

    男人恍恍惚惚的站直身体，这才露出垂涎之色，果断的从裤兜里掏出了两百给了妇女：“给！”

    妇女这才笑了，想到什么，怕外星人闹起来，又坐会车里对她道：“你将来的男人来接你了。”

    “男人？”

    “你老公，以后你就在这里，听他的，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他家里是这个村子里最富的，不会亏待你的。”

    外星人好似检索了一下，才明白了妇女口中的‘老公’是什么意思。

    “地区经济水平低于这个政体百分之九十九的地域……”外星人口中喃喃道，然后问妇女：“我的‘老公’是什么知识水平？这里的人平均是什么知识水平？”

    妇女完全没懂外星人在说什么，也不想懂，只说道：“知识读书什么的我不懂，那在这里没用，在这里，能生儿子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繁衍需求越高的智慧生物，文明程度越低……”外星人又在低声说妇女听不懂的话，不过妇女似乎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

    李老师的卧室就在破旧教室的隔壁，是一个矮旧的校舍，既是他的办公室，也是他的卧室和厨房。

    “咳咳咳……”李老师正在用扇子闪着小炉子，砂锅里煮着草药。

    这时候突然听到了校舍外面不知道谁咋咋呼呼的大声交谈：

    “汪老二花钱买了个媳妇，听说是个大学生呢！”

    “是吗？走，快去看看……”

    “大学生！”李老师眼睛一亮，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顾不得炉子里还在煎的草药，快步往外跑去。

    场景一变，他出现在了村长家，激动的对村长说：

    “村爱上书屋生啊！她可以留下来给孩子们上课啊！”

    “上什么课？就六个孩子上学，学校有你还不够吗？那是汪老二才买的媳妇，进了他家的门，等着给他家传宗接代呢，怎么可能让过来学校当老师？这疯话你给我说就行了，可别在汪家人面前提……”

    听到这里，李老师直接转身离去，脸上露出坚决之色。

    看到这里，观众们都知道，李老师之所以这么坚决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希望能有一个老师接替他的职业。

    看着李老师离去的背影，正在观看电影的观众们心情激荡。

    因为从上帝视角，他们知道来到这里的不是普通的女大学生，而是厉害的外星人，李老师是这个村子里唯一能和外星人沟通的人，他肯定能凭借善良和坚持能打动外星人的，说不定外星人还会顺手治好他的癌症。

    所有观众都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振奋感，原来人类真正的转机在这里！

    不是声名赫赫的科学家、不是权势滔天的政要……与人类的精英阶层无关，而是在这个落后山村的普通教师身上！

    第34章 （完）

    视角随着李老师走在村中的小道上, 还没有靠近汪家，就已经听到了鞭炮声。

    “李老师！”

    迎面走来一个孩童，看到李老师远远的打招呼。

    李老师问：“六娃, 你在这里干什么？”

    “汪家娶媳妇, 请了全村的人吃酒席呢！”

    李老师听到这话，有些着急：“今天就结婚？你见到新娘子了吗？”

    六娃摇了摇头：“说新娘子在屋里呢, 一直没让出来。”

    看到这里, 笑沧海读出了一层意思, 汪家请了全村人吃酒席，独独没有请李老师，可见他在村里有多不受待见。

    场景切换，是李老师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翻身爬上了汪家矮墙的场景。

    贴着喜字的窗前，李老师对着窗户絮絮叨叨：

    “村子里就这六个孩子，我现在交到他们五年级的知识了……工资是镇上发的, 一个月有三百二, 你在村里绝对够用了, 我只有初中毕业, 你是大学生, 懂得比我多……给汪家当媳妇，你的知识就埋没了, 不如来我们学校当老师……”

    屋里一直没有反应，李老师露出疑惑, 犹豫了一下, 小心的透过脏兮兮的窗户观察屋内。

    视角随着他的第一人称视角来到屋内。

    因为有一个红色的‘囍’遮挡住的视线，只能看到很小的一个范围，李老师上下左右不停的挪动了半天视角, 终于看到了屋内一双被粗绳绑住的双脚。

    他猛然瞪大了眼：“你是被拐来的？！”

    那双脚这才有了反应，往前蹬了蹬，踢到了床沿的柱子。

    “我就知道……哪怕是为了钱，怎么会有人愿意嫁过来，还是大学生……”李老师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之前眼睛里一直闪烁的光芒，在此时暗淡了下来。

    这时候，视角挪移到了到了汪家前院，一片欢腾，‘新郎’的汪老二腰上绑了一个红绸，正和其他人喝得兴高采烈。

    看到这对比的一幕，刚刚跟着李老师一起情绪上扬的观众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事件的本质是拐卖。

    李老师对屋内说：“如果是，你就踢两下，不是你就踢一下。”

    屋子里那双脚踢了床沿两下，能看到她脚腕被绳子捆绑的地方有一些发红。

    “你来学校当老师，村长能护住……”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他也不肯定村长能不能真的护住她：“……你想回家对不对？”

    轻轻的问出这句话，其实他已经能猜出对方的回答了。

    果然，里面的脚敲了两下。

    然后停顿了一下，接着敲，咚咚、咚咚……

    她在表达她想回家。

    观众们这才反应过来，如果没有外星人参与，这就是一起拐卖事件。

    如果屏蔽掉上帝视角，大家都希望女孩能得救，而现在村子里唯一会有拯救她这个意识的只有李老师。

    可是这对李老师来说又何其残忍，毕竟从前面就可以看出他是多么渴望改变这个村子愚昧的现状，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下一代的教育身上，而他已经时日无多了……

    这一切难道是外星人的人性测试吗？

    所有人带着这个疑问，特写来到了李老师身上。

    他脸上的没有什么激烈的神情，但是透过杨行远的眼神，每个观众都能感受到了那种才升起的希望又破灭的感觉……

    所有观众都等待着李老师的选择，因为如果这是外星人的测试，显然他的选择将至关重要，甚至决定地球人的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