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文学网 - 科幻悬疑 - 宫斗不如当太后在线阅读 - 第32节

第32节

    第41章 献舞

    赵承钧走了, 舞姬们才敢战战兢兢围上来:“唐姑娘,刚才那个就是靖王吗?”

    唐师师生无可恋地点头:“是他。”

    众舞姬惊讶地捂住嘴,七嘴八舌道:“竟然是王爷, 我长这么大, 还没见过真的皇室呢。”

    “住嘴。”领头的舞姬呵斥道, “王爷金尊玉贵,岂是你们能议论的?”

    领头的舞姬说完,看向唐师师, 目光中不乏警惕:“唐姑娘,王爷刚才说的献舞一事……是真的吗?”

    “当然。”唐师师想翻白眼, 但是怕传出去,只能忍着对靖王的腹诽, 一脸崇敬地说道, “靖王从来不开玩笑。他说什么,就一定要完成什么。”

    “啊……”舞姬中传来大小不一的呼声, 有人担忧, 也有人惊喜。唐师师看着某几个跃跃欲试舞姬,忽然问:“你们的舞练了多久?”

    “一个月。”

    唐师师露出绝望之色,又问:“你们相互配合了多久?默契怎么样?”

    领头的舞姬说道:“回唐姑娘,按最晚入门的师妹算,我们在一起练舞, 已经两年了。”

    “两年……”唐师师眼睛都黑了,配合了两年的师姐妹, 还需要花费一个月来练习这支舞,唐师师在一刻种内学会的概率,实在小之又小。

    唐师师不抱什么希望,问:“你们的队形编排复杂吗?临时加一个人进去, 能行吗?”

    “这……”几个舞姬面露难色,小幅度摇头,“这恐怕不行。”

    唐师师也觉得不行。她已经没有时间了,临时打乱队形,只会让形势越发糟糕。唐师师看着领头的舞姬,说:“我们身形差不多,你把舞衣给我,我来替你跳。放心,赏钱少不了你的。”

    领头舞姬当然不敢拒绝唐师师,只能乖乖让出衣服。唐师师也不管什么长幼尊卑了,挑了最舒服的一个场地,立刻让领舞教她跳舞。众人一起上阵,可算在一刻钟内,教会了唐师师所有动作。

    然而时间还是太赶了,唐师师学会后,都没来得及和队伍排练,宴会厅就来人了。传信的太监站在门口,笑盈盈地说:“唐姑娘,该您上场了。”

    来的是太监,可见这是赵承钧派来的人。唐师师知道拖延时间无望,只能深吸口气,笑道:“这就来了。”

    唐师师在心里安慰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她天赋异禀,没有排练也不会发生失误呢。

    舞姬们跳的是敦煌舞,衣着贴身,色彩鲜艳,手上叮叮当当挂了许多镯子,脸上还要覆上面具,异域风情十足。唐师师倒有些感谢面具了,幸好脸被遮住了,只要赵承钧不说,没人知道台上的人是唐师师,就算她跳砸了,也只是在靖王面前丢人。

    在外,她依然可以端多才多艺、艳压群芳的才女人设。

    卢雨霏回到宴会厅后,颇有些神思不属。她今日这局本来是设给周舜华的,她入门后大力撒钱,收买了许多下人,其中有一个人来和她告密,说在周舜华床下找到了一封信。

    卢雨霏展开,发现是不知什么人写给周舜华的,约她在花园里见面。卢雨霏想起这些人是宫里送来的美人,周舜华在京城中还颇有背景,据说是公府的女儿。

    卢雨霏上了心,仿造那封信的格式和笔迹,重新给周舜华写了一封信,约她在除夕夜亥时一刻,于倚春阁偏房里见面。然后,卢雨霏让人将这份信塞到周舜华床底,就在原来的位置。

    卢雨霏特意派人盯着,果然,第二天,那封信不见了。原本卢雨霏该立刻报告这件事,但是她生出丝贪心,她想要永远解决掉周舜华。

    女人的直觉非常可怕,卢雨霏有预感,不趁现在除掉周舜华,她将悔恨终生。

    卢雨霏按兵不发,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照样准备除夕宴。然后在晚上快开宴的时候,卢雨霏暗暗禀告了赵承钧和赵子询。为了防止赵子询心软,她特意挑了靖王在场的时候说,这样一来,赵子询就没法故意放周舜华一马了。

    为此,卢雨霏特意安排了二楼的位置,四周装上屏风,就是为了让下面人看不到靖王的行踪。其实,他们已经移驾倚春阁,等着主动撞上来的那只兔子。

    然而,卢雨霏没想到,推门的人不是周舜华,而是唐师师。刚看到唐师师的时候,卢雨霏就心里一咯噔,她一直以为唐师师是赵承钧的人,已经归顺了靖王。没想到,居然不是。

    靖王竟然放心将这样一个人放在自己书房?

    卢雨霏当时别提多震惊了,一方面卢雨霏觉得她替王府揪出了细作,她是有功之臣;另一方面,她担心靖王生气,迁怒到她身上。毕竟这种事情不太体面,卢雨霏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了,恐怕靖王脸上挂不住。

    谁知道,靖王完全没有生气,看到唐师师出现的时候,甚至还笑出来了。鬼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之后,靖王不紧不慢地揪唐师师的漏洞,看起来不像是审问细作,倒像是……某种情趣?

    卢雨霏怀着这种诡异的联想走回宴会厅,进门后,卢雨霏发现周舜华已经回来了。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在全神贯注地看戏,仿佛已经看了许久。卢雨霏冷冷地瞪着她,最终拂袖上楼。

    卢雨霏知道,这一局已经废了。这明明是最好的消灭周舜华的机会,下次,再想套住她,就难了。

    卢雨霏坐在二楼,一直心不在焉。台子上咿咿呀呀,热闹非凡,但是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卢雨霏发现她在不自觉地关注时间,等终于走到亥时二刻的时候,她不知不觉松了口气。随后卢雨霏就惊讶地发现,不止她如此,赵子询,甚至包括赵承钧,都是这般。

    他们全都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戏台上灯光变暗,戏班的人将架子搬走,四周换成了红色的灯笼。灯笼朦胧黯淡,连舞台也被映衬的半明半暗。

    楼下众人惊诧,纷纷询问:“怎么了?为什么光突然暗了?”

    赵承钧手指缓慢叩动桌面,含笑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几个穿着彩色舞衣的女子上台,她们的服饰模仿的是敦煌飞天,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具体长相。然而几人一上台,赵承钧瞬间就将目光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地注意到此人。这很难说原因,但是,人群中,就是有些人鹤立鸡群,气质出众。即便没有相貌加成,她的身材一样能和普通人拉出差距。

    鼓点声开始,舞姬们开始动作,随着鼓乐声急旋慢转,做出种种柔美动作。赵承钧看着下方的舞蹈,忍俊不禁。

    她的动作没有问题,难为她竟然在一刻钟内学完了。然而,这支舞像是各跳各的,没有任何配合可言。

    赵承钧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动桌沿,眉目舒展,很明显心情不错。卢雨霏收回打量的目光,心里骤然生出种浓浓的忌惮。

    毋庸置疑,靖王对唐师师是非常不同的。原来卢雨霏以为这种不同只是男人对稍有些姿色的美人的不同,就像卢雨霏父亲的那些妾室,无论再受宠,等新鲜劲一过去,终究是个玩意。

    可是,今日看到的事情彻底打碎了卢雨霏的认知。她先前没见过赵承钧和唐师师相处,卢雨霏先入为主,觉得唐师师不过是一个颇有姿色的花瓶,现在还有新鲜劲,故而留着罢了。然而,事实却让卢雨霏大跌眼眶。

    卢雨霏心里忽地闪过一个极可怕的念头,如果唐师师生下了靖王的子嗣,该怎么办?这个想法把她都吓了一跳,卢雨霏马上安慰自己,不会的,先不说靖王养育赵子询多年,绝不会做中途立废的事,只说唐师师的身份,靖王就不会让她生下子嗣。

    卢雨霏胡思乱想,她完全没注意后半支舞跳了什么,鼓点声就停止了。卢雨霏回神,发现下方的舞姬们已经跳完,摆出最后的结束动作。最中间的女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踉跄了一下。

    唐师师当时心里就想死了,她不住祈祷,下面的人千万不要认出她来,实在太丢人了。

    唐师师僵硬地摆着舞蹈动作,许久不敢动。她摆了很久,上方久久不叫停。唐师师有些意外,楼下的女眷也开始交头接耳:“怎么了?”

    “她们在等什么?”

    窃窃私语中,刘吉从楼梯上下来,揣着手,笑道:“王爷看了这支舞,觉得很是新鲜。领舞是谁,随老奴上来,王爷有话要说。”

    唐师师站好,提着裙子飞快地跑下台阶,跟着刘吉上楼。唐师师艳丽的裙摆从席面上掠过,女眷们停了半晌,忽然发现不对劲:“她好像没摘面具。大胆,面见王爷,竟敢蒙面?”

    唐师师装听不见,下方叫嚷的间隙,唐师师已经步入二楼。屏风合上后,唐师师远远靠在墙角,很不想面对里面这些人:“参见王爷,世子,世子妃。”

    赵承钧看着她,冷不防问:“觐见时戴着面具,莫非想行刺?”

    “不敢。”唐师师连忙道。她的声音穿过面具,有些瓮声瓮气的,她又扭捏了一会,不情不愿摘下描金面具:“王爷。”

    “这就是你精心准备的舞蹈?难怪要跑到没人的地方练,确实水平不高。”赵承钧慢条斯理,说道,“论理除夕献艺都该赏,但是你的舞实在太差了,别说赏赐,我看得罚。”

    “不行。”唐师师惊诧,脱口而出,一脸不可置信,“我本是好意,结果讨不着好不说,还得倒贴钱?”

    “嗯。”赵承钧点头,漫不经心说,“在本王这里,规矩就是如此。”

    是可忍孰不可忍,侮辱唐师师可以,想让她掏钱却不行。唐师师愤怒,忽的快步上前,转瞬逼到赵承钧身边。

    身后的侍卫、太监瞬间警惕,赵承钧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动。

    唐师师握住赵承钧的佩剑,忽的拔剑出来。这下连赵子询都忍不住紧绷起来,而赵承钧依然稳稳坐在原位,看着唐师师急旋几圈,退到五步远的地方。

    唐师师目光紧紧盯着赵承钧,说:“王爷,刚才的群舞既然您不满意,那小女单独为您献舞一支。”

    唐师师说着,右手握着佩剑挽了个剑花,忽的从原地跃起。刚才并不是唐师师的舞蹈,那是舞姬们排的,唐师师不过在模仿原本的领舞。如今,才是唐师师在跳。

    她身量纤长,尤其难得的是双腿又直又细又长,比例看起来非常舒服。她摆剑的姿势干净利索,快且有力量,然而下腰时,腰身柔软纤细,又充满了女子的柔美。

    没有伴奏,因为她身上的环佩就是最好的伴奏,唐师师手臂和脚腕上的镯子来回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响。这只剑舞时而疾时而缓,刚柔并济,她旋转时轻巧如蝶,停下的时候瞬间就能定格,全程唐师师的目光不闪不避,始终直视着赵承钧。

    是美丽,也是挑衅。

    快结束时,她高高跃起,剑尖直指赵承钧,侍卫等人已经暗暗握住了刀,赵承钧微微含笑,毫无闪避之意。在中途时,唐师师突然转了方向,在空中飞旋,飞天的衣裙在灯光下几乎转出光晕,最后,唐师师脚尖落地,一个漂亮的收尾,将所有动作都收住。

    这支剑舞消耗的体力极大,唐师师忍不住微微气喘,阁楼中一片沉寂,只能听到唐师师的喘气声。过了一会,赵承钧率先鼓掌:“好。”

    唐师师似乎是得意,又似乎是炫耀,故意问:“王爷,现在还要罚钱吗?”

    “免了,该赏。”赵承钧说完,忍俊不禁,“平时没见你这么上进。一份赏钱就能把你逼成这样,瞧你这点出息。”

    第42章 心计

    唐师师压根没把赵承钧的话放在心上, 爱钱怎么就没出息了?尊严可以舍弃,但是钱不行。

    赵承钧和唐师师说话,卢雨霏就站在后面, 明明她也在场, 却像个隐形人一样。卢雨霏不太赞同唐师师的行动, 当众献舞,拔靖王的剑,还屡次顶撞靖王, 一样比一样不成体统。然而不得不承认,方才的唐师师极为耀眼, 光芒灼目。

    但是再好看,都不掩盖唐师师以下犯上的事实。这是大不敬, 至少敢对着靖王比剑, 不管唐师师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都足够她死好几回了。

    卢雨霏觉得应当严惩, 可是靖王完全没有降罪的意思, 卢雨霏悄悄去看赵子询,发现他微微失神,似乎被灯光迷了眼,眼神中有惊讶、意外、赞叹,却独独没有责怪。

    卢雨霏垂下眼睛, 抿着嘴,忍耐着不说话。

    唐师师现在还穿着敦煌舞衣, 稍微一动就叮叮当当的,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赵承钧说完后,扫了眼她的衣服,说:“赏赐我会让人送到蒹葭院, 你先回去换衣服吧。下次再敢冒充舞姬,就不是一句话的事了。”

    唐师师应下,赶紧扣上面具,从楼梯处离开。她一下楼,瞬间感受到许多人的目光集聚在她身上,唐师师扣紧了面具,不理会任何叫唤,飞速跑开。

    任钰君收回目光,轻轻瞥了眼周舜华,说:“这是哪家的舞姬,竟然如此放肆?王府贵人叫她,她竟然装听不到,停都不停。”

    周舜华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用帕子擦拭唇角:“谁知道呢。可能是小门小户的女子,不懂礼数吧。”

    任钰君一动不动望着周舜华,周舜华也不闪不避,面无表情地回视。她们这个角落偏,灯烛熄灭了一根,另一根随着气流摇曳,光影幢幢。一时间,两个人的脸都沉浸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最终是任钰君先笑了一下,说:“她们出身低微,自然比不上舜华妹妹,世代公卿,诗书传家,连世子都对你另眼相待。我最佩服妹妹的就是行事妥帖,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情,总不会失态。但是刚才妹妹却出去了许久,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绊住了妹妹,竟让妹妹一反常态,有失礼仪?”

    周舜华同样笑着,说:“任姐姐这话折煞我也,论大度,论规矩,论品德心性,我哪比得上任姐姐?连世子妃都对任姐姐赞不绝口呢。自从入府后,任姐姐教了我良多,若是有机会,我必定好生报答姐姐。”

    任钰君扯了下嘴角,浅淡地笑笑:“彼此彼此,我也是和妹妹你学的。”

    这场谈话刀光剑影,暗带机锋,两个人谁都不愉快。周舜华和任钰君说完后,不约而同转过脸,一个看戏台,一个低头喝茶,谁都不肯和对方再说一句话。

    周舜华盯着光怪陆离的戏台,思绪慢慢飘远。她是蔡国公府的嫡女,被送往靖王封地,家里怎么会不给她准备些底牌?前两天,她在自己床下发现了家里探子送给她的密信,她按照上面的信息,在约定时间出去会面。

    结果,差点中了世子妃的计。

    周舜华发现不对,仓皇离开。她匆忙跑回宴会厅,好在后面并没有人跟着她,她应当没有被发现。周舜华整理了妆容后进入席面,一进来,她就看到任钰君坐立不安,不断朝门口望,似乎在等待什么的样子。

    周舜华的思路一下子就明晰了。对啊,还能有谁,知道她所有的生活习惯,知道她通过密信和外面联络,还知道她传递消息的信放在哪里呢?周舜华防人很紧,每次见面也非常小心,只有和她同屋的人,才防无可防。

    任钰君背叛了她,还将她的密信以某种手段让世子妃知道了。任钰君借世子妃这把刀,兵不血刃就能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很可能,是两个。世子妃做出这种事后,不光赵子询表面上怎么说,心里必然会生出芥蒂。到时候周舜华被靖王处死,世子妃和世子离心离德,任钰君就是最大的赢家。

    可真是好算计。四周热闹拥挤,众生百态,然而周舜华眼底,却冷如寒窟。

    这就是她的好姐妹。周舜华发誓,她一定要让任钰君、卢雨霏,都付出代价。

    戏台上的角儿用袖子遮住脸,一转身倏地换了张脸,轰得喷出火来。周围人惊呼,周舜华被外面的动静拉回神,她发现所有人都在鼓掌,她也跟着笑,抬手鼓掌。

    她鼓掌时看向戏台方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戏台前最尊贵的那一桌,只有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