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去北方
江璃意识醒来后一转身，一个熊抱就把身边的陈屹南圈紧了。 每个周末，江璃都喜欢这么赖床。但是那天，她想抱着陈屹南一起赖床。 陈屹南比她醒得早一点，伸手围住她的背，低头就吻上江璃的额头。 江璃眼睛还不太能睁开，但是她的嘴角弯起来，笑得好甜。 “陈屹南...”她又下意识地在叫他，然后往他怀里蹭，继续软软地撒娇。 陈屹南和她一样喜欢这么单纯的亲密和厮磨。 差不多心理建设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从床上爬起来，互相递衣服穿。 “你怎么回去呀？” “先去朋友家。拿了行李就走。” “好。那打的走吗？” “等公交吧。”等公交会让两个人待得久一点。 “好。” 那天公交确实来得没有那么快，两个人坐在长椅上，被冷风吹得像傻子，但谁都没有说冷。 陈屹南拿起手机看了看朋友圈，早上就一直不太清醒的江璃顺势靠在了陈屹南的肩膀上，一抬眼，看到了陈屹南朋友圈的最新一条动态。 陈屹南给她的备注是沉家宜。 对，和某着名青春电影女主角名字同音不同字，关键是，在江璃的记忆里，沉家宜这个姐姐也和那个乖巧清纯的好学生女主沉佳宜一样懂事温婉。 江璃之所以印象这么深刻，是因为，沉家宜，是苏驰的初恋女友。 那条朋友圈好像是个官宣票圈，沉家宜交了男朋友，男朋友当然不是苏驰。而江璃也不认识。 江璃看着陈屹南在评论区里打上了家宜姐999. “最近还会有其他工作吗？”陈屹南继续看手机，嘴上问着像是精神不振的江璃。 “有。要去很远的北边儿呢。” “是吗？”陈屹南转头看她：“你一个人去吗？” “嗯嗯。不然呢？” “北方可冷了。” “嗯，没事，到时候我肯定多带几套厚衣服。”江璃看着不远处向站牌驶来的公交车：“公交车来了。陈屹南，再见~路上注意安全呀。” 陈屹南上车后，在车窗那边，笑着跟江璃挥手道别，嘴型在说：“你回去吧~” 江璃点点头，也向陈屹南挥手，看着公交车关上门，两个人的目光本来正对着，因为车子开动，江璃扭头，陈屹南也扭头，说了好几声再见以后，还是都没走。 陈屹南要往南走，而她江璃过一段时间就要再往北上，他们两个，一直就是这样两个相反的方向。 苏驰不是。苏驰一直与陈屹南同方向。江璃羡慕陈屹南，超越了她羡慕沉家宜占据了苏驰独一无二的初恋。 陈屹南离开后，江璃就陷入了失落。她刚回家，就感到小腹一阵坠痛，不巧，那天她大姨妈匆匆而来。 换了卫生巾以后，江璃烦躁地发现，那是长款的最后一小包，想着先在床上躺一会儿，等休息得差不多了，再下去买。 结果那一觉睡下去，就越睡越累。 江璃还做了一场差点就醒不来的梦。 她想到了自己暗恋苏驰而不得的十四岁末尾。 在旋风球队输了那一场职业联赛的预备赛以后，在观众席上的江璃注意到了苏驰的失落。比赛结束以后，球队里几十号人脱了球衣，回归高叁下半学期的最后一个月高考冲刺。那个载着苏驰球队的大巴车到了学校之后，江璃也跟着好朋友坐出租车回了南川一中。但是江璃没有直接回家，她跑去看苏驰了。 就在苏驰的宿舍楼下，江璃看到苏驰跟沉家宜表白。 沉家宜是高叁以后，旋风球队的女领队和经理人，苏驰则一直是旋风球队的队长。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连职务都很配。 江璃站得远，她听不清苏驰那天晚上给沉家宜说的情话。 只是觉得那晚宿舍楼下的灯格外的亮，照得出苏驰眼底清澈的兴奋，男生诉说着情愫时自带着无与伦比的神采。而沉家宜在苏驰面前愣了一分钟，随后低头一笑，对他点了点头。 苏驰就弯腰抱住了沉家宜。 那时渐进梅雨，苏驰倾身拥抱沉家宜那一瞬间，天空就刷拉拉地开始下雨。 江璃感到自己的头发帘都被淋湿了，裤子也因为水湿变得沉重，重得她都抬不起脚来走。那个时候她低着头，好痛恨自己才十四岁。而苏驰和沉家宜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他们有资格谈情说爱。江璃不能，她的每一句满含着真心的喜欢都会被低估，都会被当作玩笑。 苏驰把外套脱下来，罩在他和沉家宜的头顶，用一种偶像剧方式在雨中带着他心爱的女孩儿回家。 而江璃呆呆站在原地，雨珠打在她脸上，打愣了她脑海里所有的思绪。 就在她都看不到苏驰和沉家宜了，江璃转身，慢慢往回走。那晚的高叁宿舍楼出奇地安静，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江璃小小的影子在路上无处可躲地缓行，她有点无助，但是那样的无助开不了口。 就在那时，身后跑来一个迅疾的人影，全身一套黑色运动装，带着帽子遮住了脸，他路过江璃身边时，把一把蓝色格子伞塞到了她手里。 “欸？”江璃疑惑地被人罩在伞下，抬头想看清是谁。 可是那个影子只顾往前狂奔，留了一句：“伞给你了！” 江璃握紧了伞柄，听着头顶上密布的稀里刷拉雨声，看着那人挺拔的背影，喊了一声“谢谢你！” 江璃拿到伞以后，雨就放心地越下越大，那是江璃唯一一次觉得自己运气好，没带伞，却遇到了陌生人的慷慨相助。 而那个穿着黑色运动装的人一路狂奔回宿舍楼，刚到楼下，就跟要去洗澡的室友打了个照面。 “你没带伞吗，陈屹南？” 陈屹南甩了甩自己被雨淋湿的袖子，寸头倒是不太吸水，对他们灿烂一笑：“带了呀，送人了呗。” “陈屹南，热心对你来说就是个病你知道吗？”室友打趣他。 陈屹南没理，还是笑得阳光灿烂，湿淋淋地上了楼。 ---------------------- 江璃趴在床上，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备注是她哥，江骁。 “喂~” “在哪儿？周末了，过来看看你。” “在你给我租的屋子里。哥，给我买几袋卫生巾呗，我今天来大姨妈了。” 江骁快到楼下了，听到江璃这么说，过了红灯后只好调头：“还是那个牌子的？” “对，多买几袋，省得我以后还得买。” “等着。” “谢谢哥哥~”凡是江璃对江骁有多求的时候，那是不可能直呼其名的，哥哥长哥哥短叫得可甜了，必须把他这跑腿儿的金主给哄开心了。 放下电话，江璃又困了，不想动，趴在床上没挪窝。 莫岚这个时候给她发了微信： “阿璃，我飞机延误了，今晚没地方去，收留你岚姐一晚呗。” 江璃强忍着困意回：“好的，岚姐，你直接上来就行，我在家。” 莫岚进门后，江璃一脸生无可恋的疲惫，解释了自己大姨妈来访的原因，莫岚就说给江璃熬红糖水喝。江璃说好。说完又躺上床不想动。 不一会儿，江骁到了，江璃喊着来了来了，穿鞋下床，莫岚就在客厅准备红糖，就近过去开了门。 江骁拿着一袋子的卫生巾，正准备低头脱鞋进门，反应过来开门的人不是江璃。 他抬头，跟莫岚的视线相对。 那一刻，莫岚惊得差点灵魂出窍。 脑海里碟片倒带一般地闪过无数画面： 小巷子里她披头散发鬼一样地扑到那个少年身上，摘了他的眼镜，对他说：“很多男人都想要我的第一次，但他们不配。你救了我，我给你我的第一次。” 但是那个少年不嫌弃她那时候的狼狈，他的手摸上她的背，再落到腰。 莫岚扶着他的肩膀，低头吻他眼角的泪痣。 那少年有一颗很美的泪痣。 眼前的江骁，左眼角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