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翻车鱼先是懒得改变姿势，就用小鱼鳍拍打着跟着时余一道走，结果没想到时余越游越快（实则是恰好碰上了顺势的暗流），它没能跟上，眼见着时余被暗流卷到了七八米深的地方，眼见着时余还要被往下带，它突然就叫了出声：“啾——！啾咪——！” 时余没有回头看，只顾着自己前行。 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应该是海底的礁石，时余身形一动，摆脱了暗流，改变了方向，向那片暗影游去。 直到靠近了那片礁石，海的深度就变得清晰可见了，时余攀住了一块海底的礁石，在上面停歇了下来略作休息，刚刚被暗流带了一阵，其实也不算特别累，不过方向感上出现了一点偏差，停下才好重新辨认方向。 系统猫在他脑子里搞了一个特别显眼的明黄色的箭头指向了不远处：【位置有点偏差，你往你右边45度方向游，目前有一点暗流，要注意不要被带歪了哦，还有三百米。】 【知道。】时余在脑海中脑补了一个‘ok’的表情包发给了对方，他低头一看，这里是公海无人区，天知道座头鲸把他带到了具体是哪个方位——也就是说，这里的贝类都长得很不错！ 时余瞬间心动，他上一次吃饭已经是八个小时前的事情了，说实话真的很饿，反正礁石距离他不远了，这里又是浅水层，海下二三十米就是礁石，不搞一点吃的简直是对不住自己。 他当即本着雁过拔毛的本能在礁石上开始敲敲打打。 他没有带渔网兜，可供装东西的只有裤子的两个口袋，撑死了装四个生蚝完事儿，因着他手里有鱼叉，甚至逮了一只藏在缝隙里的龙虾——龙虾，也是可以吃刺身的。 有了这么点东西，他就悠哉悠哉的找到了礁石的位置，爬了上去。 这一上去，时余到觉得他又好了。 可能是这块礁石在海中被冲刷了很久的关系，礁石的顶部居然很平整，刚好能够容纳一人坐下旁边还能有个放东西的位置。时余把鱼叉背到了身上，从大腿处的武装带里拔出匕首，配合着自产自销的农夫山泉把生蚝清理了一下，每弄干净一只就塞入口中。 时人大多以为生蚝是很腥的，其实不然，主要还是靠一个新鲜度。像这样现挖现吃现开的生蚝一点点都不腥，带着满满的海洋清醒的气味儿，牙齿一磕就破了，流露出一包浓厚而鲜甜的汁液，哪怕没有柠檬醋和芥末，也是非常美味的一道料理。 龙虾被从鱼叉上取下来，时余一手按着它的身体，一手捏着它的头部用力一旋，虾头便连带着虾线一同被拔了出来，随便清理一下，入口甜而不腻，带着一种微妙的油脂的醇厚的滋味儿，也不说口齿留香，但是着实味道不错。 时余吃完了这几样，感觉自己才刚刚填了个肚子，他观望了一下四周，系统猫非常了解他在想些什么，道：【等你哥来接你至少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好吧。】时余耸了耸肩，再度跳下了海。 没想到他跳入的根本不是海，而是一张洪荒巨口。 座头鲸张着嘴在水下等着，等到时余自投罗网便连忙闭紧了嘴，开始往回游去。 等到时余再被吐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原处，面前就是翻车鱼。 翻车鱼：“啾啾啾——！啾咪——！” 时余：“……” 他坐在翻车鱼身上，宛若一个落难的公主一样的迷茫。 还带这么玩的？？？ 他缓了半晌，才拍了拍大月亮的身体：“哥，我叫你哥，有话好说，你们到底想干嘛？” 大月亮叫完这么一声，就恢复到了不动如初的死鱼状，根本不理时余。 倒是座头鲸，它探出水面，背上的气孔打了开来，喷出了一道水花，将时余淋了个透彻。时余刚摸了一把脸，座头鲸又张了张嘴，对着时余吐出了什么东西，时余只觉得怀里一重，仿佛被人用力的殴打了一拳，他低头一看，一条鱼正在他怀里活蹦乱跳的蹦跶呢。 就是鱼有点大。 就是座头鲸吐鱼的力道也有点大。 时余总觉得这个画面异常的熟悉。 “这……是给我吃的吗？” 翻车鱼不吭声，座头鲸也不吭声，座头鲸似乎没有再离开的意思，它潜入了水下，就像是一道暗中守护的影子一般停驻在翻车鱼的下方，时余往下看去的时候，就能看见那暗沉的影子。 时余想了想，默默的先把鱼杀了，把自己填饱了，再图其他。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很熟悉？】系统猫问道。 时余揉了揉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肋骨：【……有。】 ===== 第121章 【所以我哥来了吗？】时余欲哭无泪的道。 【已经出门了……】系统猫顿了顿, 又说道：【不过我让他先去家里，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时余不禁挑了挑眉，反问道：【什么情况？】 【就是比如你哥好不容易到了公海找到了你, 结果刚下来接你就连人带船被座头鲸拍成肉饼的那种情况。】系统猫说罢，还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可能性很高哦！】 【有一说一, 反正你也不怕淹死渴死饿死什么的, 时余啊……】系统猫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不是你一直想骗翻车鱼跟你回家吗？不如出卖一点色相，和它们混熟了, 以后要去哪还不是你说了算？】 【你给我爬！】时余骂道：【你连个任务都不意思意思发一个, 要代币没代币, 要道具没道具，这也就算了，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空调也没有，换你你乐意啊？大月亮躺海面上是为了晒点太阳杀杀菌，我他妈顶着这太阳待一天到底是想变成咸鱼干吗？】 时余还有一个地方没说, 众所周知，一般小型渔船上是没有厕所这么奢侈的玩意儿的。到了海上, 要是有这个需求, 反正周围大概率都是无人区，脱了裤子就地解决也就是了, 没那么大的讲究。 现在在两条可能有智慧的鱼的围观下，反正时余是没那么厚脸皮去解决生理问题的。 这也太他妈羞耻了吧！ 时余一个没注意, 把心里话告诉了系统猫。 系统猫当即凉凉的开启了嘲讽模式：【啧, 你还讲究这个？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是个讲究人！】 时余面色有点难看，发了一张‘回去就杀了你.jpg’的表情包过去。 不知不觉中，时余已经在大月亮身上躺了一个多小时了, 大月亮的姿势一丝未变，它下方的巨大的阴影也跟随着它一并随波逐流。 现在还是下午，正是阳光最毒辣的时候，时余身上的海水早就被晒干了，甚至析出了大量的汗水，头发都被粘成了一绺一绺的。他想了想，便趁着大月亮不注意，悄悄地滑入了海水之中。 一入水，他就幸福的长叹了一口气。 冰凉的海水将他紧紧的裹了起来，发丝间的汗水被海水带走，恰到好处的温度抚平了内心与身体的暑气，舒服得简直让他想就地睡过去。 时余低头望了望脚底下，果不其然，座头鲸正停留在了大月亮的正下方，它大多时候看着都是一动不动的，有时候大月亮快要飘走了，它才会甩动一下尾鳍，让大月亮永处于它的阴影范围之内。 等到时余缓了下来，座头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突然便笔直的向上方游来，时余也不知道为何没有躲避，而是看着它直愣愣的过来，用吻部托住了时余的脚掌，微微一抬头，就把时余送出了海面。 时余重心不稳，霎时就倒在了大月亮身上。 大月亮似乎很欢迎时余的到来，还特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大半个身体都浮出海面，时余躺在大月亮的身上就像是躺在了一块海中的礁石之上一样，半点水都触碰不到。 “啾咪——！”大月亮欢快的叫了一声。 【逃不掉？】系统猫问道：【你再等等吧，鲸类也是要睡觉的。】 【只能这样了，没想到……舞草！@￥%！*@……】时余正说着呢，突然脑海里就变成了一片乱码。 随着方才大月亮的叫声，似乎也预示着它的休息时间结束，在时余还在感叹座头鲸的警惕性真高的时候，身下的大月亮突然就动了起来。 一般来说，鱼类的活动，要么是游水，要么是吐泡泡，奇葩一点的如鲸鱼和海豚，选择跳出海面来快活。 翻车鱼就不一样了，它的活动是……左右摇摆。 对，就跟游乐场里的海盗船一样，把左侧的身体下沉，在时余即将滚入海中的时候又猛地抬高那一侧的身体，同时右侧下压，让时余再往右边滚。 这……时余玩了五分钟翻车鱼海盗船，晕头转向的同时在内心大呼‘绝了’并且真诚的想要推荐大月亮加入虎鲸滑滑梯游乐园——前提是大月亮没有被虎鲸们撕碎的话。 时余抓着机会抓紧了大月亮的身体边缘，在它摇摆之际迅速的逃入海中，并且远离了大月亮，他本来想游远一点的，但是刚刚他可能在海盗船上打了几百个滚，头晕得动都动不了，只能四肢大敞，任由海水的浮力将他托到了海面上。 大月好像是察觉到了时余的离开，它突然就停止了动作，搞笑的在原地游了一个三百六十度，见时余已经随着洋流飘到了十米开外，它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纠结，随即就竖起了身体，挥舞着上下两个巨大的鱼鳍，瞬间就到了时余的下方，然后摊平，上浮，让时余躺在了它的身上。 “啾啾啾——啾咪——！”大月亮叫了两声，见时余半点反应都没有，又连续叫了好几声，直到座头鲸从海下浮了上来，在它身边露出了硕大的脑袋。 “啾啾——啾——！” 海中突然就想起了座头鲸的低吟，优雅而含蓄，就像是一位身穿礼服的绅士对着他的情人喃喃私语一样。 时余这会儿根本没什么心情去欣赏，反而满头满脑的都飘满了弹幕：……你妈的，你吵死了你知不知道。 【系儿！你爹我快死了！】时余气若游丝：【你要是再不把我搞出去我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吧，我给你重启。】系统猫瞅了一眼时余的惨状，又观察了一下时余的生理情况：【你就是暂时的头晕而已……以前你跟虎鲸玩的时候怎么不头晕？】 【谢邀，正常人类都受不了360度不停的滚圈儿。】 还好的是座头鲸的低吟很快就结束了，翻车鱼的身边突然起了无数的气泡，那些气泡围绕着它，在它的身边绽开又消失，翻车鱼动了动鱼鳍，海底下的座头鲸便破水而出，将翻车鱼和时余都含入了口中。 大月亮不光不慌，甚至还有闲心载着时余在座头鲸的口中四处游动，这样的深海巨兽的口腔对它来说仿佛就是自家后院泳池那样的无害。 它的身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却足以照亮当前的位置。 时余这才注意到座头鲸的口腔上有一个创口，看上去像是被利刃划开的那样整齐划一，两侧的皮肉翻卷开来，这似乎是一个陈年的伤了，周围看上去似乎没有丁点的血液自这道创口溢出。 翻车鱼游到了那个创口附近，十分干脆的将身体都贴在了创口上。它贴得极近，从远处看出就像是一张圆形的创口贴一样的有趣。 【座头鲸又开始动了——好消息，应该是往内海去了。】 【那就好。】时余抽搐着嘴角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外面的座头鲸到底是在干点什么，整个身体都突然竖了起来，原本贴在它口腔壁上的翻车鱼低叫了一声，被从原来的位置甩了下来。 一直躺在翻车鱼背上的时余自然也不能幸免，他从翻车鱼的背上被迫滑了下来，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座头鲸的鲸须，凭借臂力让自己悬在了半空之中。 这里的空间并不是那么广泛，如果时余真的摔下去，很有可能被当成翻车鱼的肉垫，这么一点水儿基本等于没有，几吨的翻车鱼压在脆弱的人类身上是个什么后果？ 反正时余觉得自己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座头鲸是须鲸科，它的口腔中长满了如同丝线一般垂挂的鲸须。座头鲸并没有牙齿，鲸须可以帮助它们过滤出海水中的食物从而达到进食的目的。 时余拉着的就是这种鲸须。 鲸须足够坚韧，吊着时余百来斤的体重也不算是困难，它口腔中的伤口也因为它姿势的改变而全然暴露在了无水的环境中。 少了海水的阻隔，时余这时候才看清楚，他刚刚以为的这道创口不出血并不是真的就不出血了，创口中正在不断地流出淡红色的组织液，此刻正顺口腔壁不断地下滑，直至没入鲸须中消失不见。 而更为严重的是，它创口附近的肉好像已经开始腐烂了。 翻卷出来的皮肉呈现黑红色，上面还长着一些黑色的小点。时余拽着鲸须向创口靠近了一些后才发现上面的黑色小点其实是一些寄生的藤壶幼体，它们应该是混在了海水之中一道进入了座头鲸的体内，并发现了这块极具营养又方便附着的地方后就在这里生根发芽了。 大月亮在下面哼哼唧唧的，左右两侧的扇子似的小鱼鳍扇得飞快，看着像是想要继续贴上来的样子。 原来是这头座头鲸受伤了，怪不得死活不肯放大月亮走。 他正想着要不要帮着处理一下，系统猫就道：【我希望你最好有点逼数，等人家停下来了你再慢慢搞就是了，小心刀扎进肚子里。】 【嗯，我懂。】时余应了一声。 他觉得这也吊着也不是办法，正想着要把自己固定一下的时候，座头鲸又改变了一下姿势，海水连同大月亮一并冲了过来，时余适时松了手，轻巧的落在了大月亮身上。 时余一开始还有些警惕，但是他发现过了很久座头鲸都没有再改变知识，干脆就又躺了下来，等待着座头鲸停止游走。 等到系统猫帮时余计时的秒表超过两个小时后，座头鲸才又停了下来。它照例将翻车鱼和时余都从口中吐出了出来，时余刚在海中还未适应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被托了起来，送上了一块坚硬的平面。 时余睁开眼打量着四周，发现这居然是一个荒岛——说是荒岛有点夸张了，不如说是一块较大的，大概有十个平方左右的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