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穆小青
“那你呢？”萧默看着穆小青问道。 “我啊，比他好点，但也相差不大！”穆小青轻叹一声说道。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一位种植罂粟的农民，母亲是一个流浪到这里的华夏人。” “你母亲是华夏人？”萧默诧异的问道。 “是的，她确实来自华夏，但她的人生，她的经历，从来不肯跟我提起。流落到这个地方的女人，要不沦为公妻，要不就找个当地农民嫁了，想要成为这些士兵的女人是很难的，必须长得好看，而且还得年轻，他们最理想的伴侣是像我们这种同样作为军人的女兵，这样，即使他们牺牲了，我们的生活也会有保障。这里农民生活很贫困，即使一年辛辛苦苦的劳作，也只是勉强够温饱。有的男人不仅吸食大烟，还会殴打自己的女人，女人在这里是没有地位的，你嫁给了她，就相当于他的私人财产，不仅可以交换，还可以买卖！但一个女人在这里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种植罂粟的工作大部分只能男人来完成，而这，是这里的唯一产业！” “我母亲当时也是走投无路，才会选择嫁给我父亲！不过幸运的是，我父亲虽然挣扎在最底层，但却还有着一份良善。他只能给我母亲一口饭吃，但却从来不会饿着她！很快，我降生到了这个世界，本来村里的很多亲戚都劝我父母将我抛弃，但我母亲坚决不同意。我父亲虽然有点不乐意，但出于对母亲的爱，还是将我留了下来。家里添了一个我，日子过得更加拮据，父亲不能不抽出空闲时间进山打猎。只要是山里有的，都曾出现在过我们家的餐桌上，母亲的手艺非常好，无论是何种生物，她总能做出美食来。” “就这样，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但我们的生活却平静而快乐着！直到我六岁的时候，清云府的一个小头目偶然间发现了我，我虽然从小过着衣不蔽体的日子，但却遗传了我母亲的基因，那时候的我看起来非常可爱。也正是因为这，给我们家带来了灾难。当时，那个小头目想要花钱买走我，但我爸妈坚决不同意。那个小头目怀恨在心，他不敢明着来，就晚上潜进我们家，将我爸妈打晕，然后带走了我！”穆小青眼神中露出可怕的寒芒。 “你爸妈没事吧？”萧默急切的问道。 “等我母亲醒来之后，没有发现我，就疯狂的找我！那个小头目由于不熟悉我们村的地形，等我母亲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没能逃出我们村。母亲为了救我，冲上去跟那个人拼命。可是，身体单薄的母亲哪里是那个人的对手？母亲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的爬起来，直到最后，母亲在跟那个人拉扯的过程中扣响了他手枪的扳机。母亲倒在了血泊中，但枪声也惊动了驻守在村落里的士兵。等父亲和落云寨的人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了茫然无助的我和奄奄一息的母亲。父亲没有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他抱着母亲的尸体，在房间里待了三天三夜。而是，刚开始还哭，后来哭不动就靠在门边睡着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在离家不远的草地上，那时候，我们家的房子刚刚烧成灰烬。母亲走了，父亲也追随而去，父亲留给我的，只有一块没有吃完的腊肉，它就用一片芭蕉叶包着，静静躺在我的身边。我没有哭泣，也没有眼泪，只是呆呆的看着已经化成灰烬的房子，我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知道我一次一次的睡过去，又一次一次的醒来，直到最后，我死死的抱着那块腊肉，茫然的离开。” “我成了一只流浪的小狗，没有家，没有归宿，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我将本来就脏兮兮的自己涂的更脏，将我的长发剪短，我像那些流浪的男孩子一样装扮。我有时候会跟他们结队，有时候又会为了一口食物而大打出手，我不记得第一个被我打死的人长什么样了，我只记得他想抢我最后一口腊肉，我用石头砸死了他，我保住了我的食物，也保住了我自己一条命。” “渐渐的，我越来越大，下手也越来越狠，我不再满足跟那些流浪的孩子抢食物，我会去那些房子里偷，虽然他们过得也艰苦，但比我们要好多人。有时候，我也会被发现，但我第一反应却不是逃走，我会跟房子的主人拼命，直到他乖乖的让我将食物带走。随着年龄的增大，力气也越大越来，我的胆子也变得更大了，刚开始只找那些看起来很弱的农民，最后我甚至敢去抢一些士兵的家。这些驻扎在村落的小兵，虽然生活质量不如亲卫队的，但他们却过得比一般农民要滋润很多。” “本来这样的日子我觉得也挺潇洒，可是渐渐的，随着身体的发育，我再也无法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男孩子。直到这一天，我被一个小兵用枪指着脑袋，被逼着将身上本来就破破烂烂的衣服全部脱掉。那一夜，我由一个流浪的女孩变成了女人！”穆小青虽然说的平静，但萧默却发现她的指甲已经深深抠进了血肉里。这对于她来说，是一段痛苦的记忆。 “后来呢？”萧默无法安慰，只希望她的回忆可以快点跳过那段不幸的往事。 “后来，那个小兵并没有就此放过我，而是将我囚禁在了他的家里。他白天出去巡视，晚上回来就会折磨我！我不想就这样任他摆布一辈子，那天晚上，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咬断了他的生命之根。在他正在叫出声的时候，我还拧断了他的脖子！他的一切都成了我的战利品，包括他的枪！那时候我也害怕过，怕他的同伴会为他报仇，但我想多了，没几天就有了新来的取代他的位置，做着他曾经做的工作，享受着他享受的待遇，而我，依然是一个流浪者，只不过是有枪的流浪者。” “在这块土地上，有枪和没枪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以前我去抢，还有人会反抗，但我拿着枪，他们会恭恭谨谨的将食物奉上，如果不够，他们还会去为我寻找。当然，有枪了也有不好的地方，你会被当地的驻守武装盯上。一旦相遇，二者只能活一个。我不知道我杀了多少跟我一样拿枪的人，但我的枪法是越来越好，渐渐的还有了一定的名气。不过，在这个地方，名气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名气越大，招来的关注越多，当你名气累积到一定程度，带来的就是武装势力的围剿。” “当我感觉到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我遇到了队长，他不算是一个好人，第一次见面他就将我打趴下，但他没有杀我，而是给了我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在金三角，在掸邦，在落云寨做人的机会！我没有丝毫犹豫，我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三个月的时间，我经历了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看着身边同伴一个个倒下，最后，我获得了这个重新成为人的机会！当我从方团长手中接过这把枪的时候，我知道，我有了一个家！这个家，是我的归宿！曾经，我亲眼看见我的家沦为灰烬，现在，我会用我的生命来捍卫落一团！我绝不允许我的家再次沦为灰烬，即使大火要再次燃起，我也要与它一起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