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抉择
“我只能跟你说，离开故国容易，要想回来很难很难！”沙老板感慨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流蛇有一大半人都来自华夏，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问题，华夏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带走，这次主要针对的是经济犯罪，你暂时是安全的！而且，梦语栈比较特殊，到时候我给你换到位于另外两个国家领土的房间，这样华夏的警察没有执法权，就不能够带走你！而青龙帮的人，没有我的同意他们还不敢贸然在这里抓人！”沙老板拍了拍萧默的肩膀宽慰道。 萧默知道，沙老板是在安慰自己。华夏既然下定决心要整顿流蛇，那么萧默将无处可逃。而且如果萧默待在梦语栈不出去，那么和蹲大牢又有什么区别呢？ 沙老板复杂的看了看萧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萧默有自己的判断，他还需要给那些住在梦语栈的人一个机会，一个抉择的机会！ 就在沙老板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多久，静寂的梦语栈开始热闹了起来，原本萧默以为没人居住的房间，却有人从中走了出来。虽然彼此没有过多的交谈，但脚步声与门框碰撞的声音，还是给梦语栈增添了不少生机。既有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的老者，也有看起来很年轻，却满目沧桑的青年。既有沉默寡言的独行者，也有相濡以沫的夫妻。他们看起来并不想逃难的人，反而像是隐居的修行者。梦语栈的房间大同小异，虽然不大，但是配套却很齐全，只有你有钱，电脑网络一应俱全，这可能也是这些长期深居简出的人唯一的娱乐了。 陆陆续续走进院子里的大概有七八十人，这些还不是梦语栈全部的房，至少跟萧默一同入住的阴柔男子和中年大叔萧默就没有看见。人虽然很多，但是大家却没有任何骚乱。各位找到一个角落静静的站立着，也没有跟其他人交流的打算。萧默坐在院子里唯一的石桌上，显得很突兀，但却并没有吸引太多的目光，就算偶尔有关注的人，也很快撇开了目光。流蛇镇的生存法则之一，不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萧默仔细看了一下，这些人以中年男性为主，女性很少，就算有，也有自己的男伴，独身的女性基本上没有。有些人出来还戴着墨镜和口罩，更有甚者，完全把自己罩在了一个大的篷子里。当然，也有一些人头发和胡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修理，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沙老板才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不过这一次，他既没有作为商人的市侩，也没有作为曾经一帮之主的冷酷，有的只是一脸的平静！他的平静不是对生命的冷漠，而是面对困难与挫折的淡然。 “在梦语栈住的久了的人都知道，我们梦语栈有一个紧张呼叫系统，可以从我的房间将信号传递到梦语栈的每个房间里去！这个系统是随着梦语栈而诞生的，但我一次也没有用过！今天用这个系统通知大家，也是想告诉你们情况的紧急，希望大家有一个心理准备！”沙老板平静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但萧默却没从这些人眼里看到丝毫慌乱。 “你们来到流蛇镇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理由，我也从来没有干预过，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只是现在，我有责任和义务告诉大家一声！有人在梦语栈做了不到一个月，有人却已经住了十几年，这些年，我们不是朋友，却是邻居！梦语栈因大家而存在，而今天，既是在座的劫难，也是梦语栈的劫难，一旦离开了你们，梦语栈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沙老板深情的说道。 “现在，我需要告诉你们的是，华夏方面已经派了人过来，而且青龙帮已经答应帮他们带走那些华夏的经济罪犯！虽然目前仅仅只是针对经济犯罪的人，但后期针对其他罪犯还有没有下一步行动，目前谁也不敢保证！”说到这，现场的人终于出现了一丝骚乱。虽然没有人说话，但萧默能够看出这些人眼中的慌乱与惶恐。当然，也有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露出一抹深情。 “我知道，这个萧默对大家来说很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在座的不乏见识广博之辈，流蛇能够存在仅仅是三国政府为了边境安宁，并不是给大家一个重新来过的地方。我们迟早会为我们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一点，从你们第一天踏上流蛇的土地你们就清楚，这里只能给你们暂时的自由，不会让你们生活一辈子！现在，流蛇镇无法庇护你们，梦语栈更无法庇护你们！”沙老板凝重的说道。 现场陷入一边死寂，有人目露绝望，有人却感觉到解脱；有人摘下了口罩，有人揉烂了面罩；有人远望华夏，有人低头沉默。人生百态，在这里变现得入木三分。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梦语栈虽然没办法再庇护你们，但我却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去处！”就在众人感到绝望的时候，沙老板严肃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们先不要高兴，这个地方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更确切的说，未必比监牢更好！那里比流蛇更加混乱，更加没有秩序，你们去了那里，可能时刻面临生命的危险！就算你们侥幸活下来，但生存却是个大问题！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身家不菲，但我要告诉你们，在那里，你的财富会成为灾难的根源！想要生存，你只有融入那里的环境，变得越狠越绝情，你才能生存的更好！说到这，可能很多人已经知道我说的是哪里了！我只能保证把你们安全送到地方，但我无法保证你们去了能够求得生存！现在，如果你们想要去，那么就请留在院子里，我会尽快安排你们离开！至于不愿意去的，你们就自己决定，是离开还是回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言尽于此，也算是跟各位了却了这段因果！希望你们最后能够求得一个好的去处，各位珍重！”沙老板说完，对着现场所有人拱了拱手，算是与大家道别。 现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有人很干脆的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有人不停的踱步，做着艰难的选择；有人深情的看着旁边的爱人，用眼神感知对方的心思；有人蹲在了地上，痛苦的抹着眼泪；有人对着华夏河山，重重的磕下了三个头。萧默看着这些人沉默而艰难的选择，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的挣扎。虽然他不知道沙老板要送他们去哪里，但他知道，那肯定是一个比流蛇镇更加残酷的地方。这一走，也许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远离故国，远离家乡，远离自己牵挂的人，从此流落异乡，做一个孤魂野鬼？ 沙老板始终的沉默的看着，没有露出一丝感情！对于离开的人，他没有目送，对于留下的人，他也没有欣慰！他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个抉择对这些人有多难，也知道这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他不愿意自己的任何一个表情影响他们的抉择。这对于这些人来说，是命运轨迹的改变，是人生的转折！流蛇虽然混乱，但他们还可以在梦语栈过着平静的日子，而这一走，平静的生活只是一个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