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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寂静。 圣上眉心皱得似一个疙瘩,沉沉地端详着堂下之人:“你姓谢?” “谢慈,谢安是我长兄。”慈姑事到临头也没什么畏惧了,坦言道,“当年谢家满门被问斩,是我长兄的好友曹大人执刑的,我带着尚在襁褓里的我长兄的亲骨肉逃走时,曹大人放过了我们。” “曹煜?”圣上眯眼思索须臾,“他几年前已被斩了。” “是,曹大人触怒了圣上,想来他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民妇再为他添一笔了。” 圣上紧握着扶手,不欲再深究下去:“纵然你所言是真的,可那批官银就是出现在他谢安的府邸内。至于你说的栽赃,可有证据?” “民妇这些年一直在查,可那恶徒做的手脚实在干净,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进展……” “不必多言了。”圣上不想继续听下去这漫无边际的臆测,“你只需回答孤先前的两个问题,若再敢胡言乱语,即刻用刑。” 慈姑睁眸忿恨,咬着牙,吐了好几口气才木然道:“当时冀州的知州是我长兄莫逆之交,我躲回冀州,曾向他求助,可他却对我说此事已无翻案可能,我便退一步,求他答应我在林中为谢家修建毁去的宗祠的想法,他默许了此事。后来我四处筹募,拉拢人心,组建帮会,最终筹来了修机关的钱和人……” “但你却骗了他,建了这个村子。” “是。” “那知州没来看过?” “没有,他说他无力翻案,有愧于谢家满门。” “你这妇人,倒精于算计。”圣上像是乏了,挥挥手招来人,“来呀,把人全都押下去。” 慈姑被兵卒押走的时候还在回头凄厉叫喊:“民妇已认罪,自知死刑难逃,只求圣上彻查当年谢家一案!” 待到声音和人影都全然消失,圣上才揉揉眉心一副疲态地扫视过座下的一圈人,眸光停在无词身上的时间尤其久:“你是小九身边伺候的?唤作什么?” “他叫无词!”卫明枝生怕无词被为难,抢先答道。 “无词……” “这个,这个奴才初来粹雪斋时一句话都不讲,小九才给他取这个名字的。这次小九遇险,多亏了他处处回护,便想着回去后定要好好奖赏他。”她说完这话后还瞄了眼座上之人的神色,心想提前找了这个借口,那么回宫以后给无词大补特补也不会招人怀疑了吧? 圣上淡笑一声,看起来心情由阴转晴:“你这奴才颇有本事,可愿去内卫?” 内卫,那正是无词前世一步步攀至“督主”“九千岁”的地方。这一世的机会比从前提早了一年不止。无词会不会想要走老路子?那这样她岂不是要和他分开了? 卫明枝忐忑地偏头瞧人。 可无词却只是规规矩矩地朝圣上行了一礼,道:“幸得圣上赏识,可奴才承蒙九殿下恩惠,只愿日日候在殿下旁近还恩。” 第40章 变故 从前殿出来后, 卫明枝没禁住开口问他:“你,为什么不去内卫呀?” 无词并行在她身侧,闻声静默几息才回答:“想多陪着殿下。” 卫明枝却没有很高兴, 垂首俯看着脚尖,声音又低又轻地:“你是不是准备走了?”也没等旁边的人讲话,她又道, “先前我都与你说好了,你如果要离开,不可以一声不吭, 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他道, “我虽有此打算,却也不急, 殿下宽心。” 卫明枝舒口气, 站定看他:“你打算还留多久?你老实同我说,也好叫我心里有个底。” “几个月。” “三个月和十二个月都是几个月。” 他眼神微微一动, “今年年后。” “那也就是还有半年……”卫明枝掰着手指头一根根地数,心里闷塞难止, “这也太短了。” 此处正是僻静的拐角角落, 四下无人, 无词没按耐什么便把她收拢进怀里,下颏与她额头相贴,却一句话也没说。 卫明枝一手抵着他的胸膛, 能感受到手掌底下平稳有力的心跳,心中闷滞不舍之感不仅没散, 反倒还愈发浓重了:“你若是出宫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腰身上的手因她这一问渐渐地缩紧,抵着她的男人的声音沉缓莫测;“我也不知道。” 卫明枝攥紧他衣襟:“你听着, 不论如何你都要快点回来,不然我若被指婚了,我,我才不会为你抗旨呢。” 腰身那手的力道更加重了,像是要把人揉碎似的。卫明枝心情这才舒畅些,虽然换来有些疼痛的结果,但也能教她知道这个人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他仿佛是走神了,卫明枝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应,不大满意地挠了他几下,他方松手垂眸,低声问:“弄疼殿下了?” 卫明枝哼哼一声,“我若说是,你是不是该帮我揉一揉?” 无词又沉默了,搭在她后腰的手动也不动,十足安分。 “好了,我逗你的,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表露心迹也是、做一些更亲昵的事情也是,这人总是反应慢的那一个。卫明枝这样想着就要撑开他,却又被他摁了回去,腰间就在此时传来轻柔的按揉力道。像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他并没有不好意思”。 卫明枝把脑袋抵在他肩膀上笑弯了眼睛,边笑还边听见他在她耳畔轻声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