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明明是想去天行山西北面的万柳城，城中每到柳絮飘落时就会开启一年一度的万柳坊市，坊市中有一测灵台，开启前三天只要在坊市消费过的都可以免费为9岁以下孩童测灵根。这是沈微澜想到的最简洁省心的收徒地点了。 结果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森林，沈微澜发现自己走到天目森林了。依照感应的灵力波动和眼前这个散发金丹气息的三翎黑炎鸟来看，还是森林偏中心的位置了。 三翎黑炎鸟展开双翅扑棱棱地扇着，头顶的三根羽翎高高竖起，不时有黑色的火焰冒出。看着黑炎鸟如临大敌的样子，沈微澜放下原本的轻松心态。 虽不知为什么有着金丹气息的黑炎鸟却只有筑基期的灵力波动，但狮子搏兔尚需全力，大意不得。抽出随身的凤羽剑，沈微澜凝聚心神，迎接自己的第一战。 听见黑炎鸟“咕”的一声叫，沈微澜有些紧张地激发法衣上的防御阵法，随后剑光一闪，凤羽剑上散发出灼热的火灵力，剑身一分为三，轻盈如羽，迅速飞射向黑炎鸟。 奇怪的是，黑炎鸟没有攻击、没有防御，双翅合拢，拼着受一剑，冲着沈微澜叫唤，一边叫一边向一个洞口歪歪斜斜飞去。沈微澜不明缘由，但还是撤去法力，手中紧扣着一张千里遁行符，好奇地跟在黑炎鸟身后。 进入洞中，沈微澜发现了一堆破碎的蛋壳和两只刚出生的小黑炎鸟，眼睛还没睁开。不过其中一只气息薄弱，时断时续，显然是活不长了。 三翎黑炎鸟一胎应该有五个孩子，眼下只有两个。旁边破碎的蛋壳，山洞口有火灵力和风灵力的残留痕迹，隐隐中似乎还有阴属性的灵力气息，地上有几块碎布，是什么人？ 正想问的沈微澜突然发现黑炎鸟在聚集灵力，于是集中精神盯着它，手中的符箓已渐渐亮起，只要其一有动作就激发。 此时的沈微澜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因为好奇而跟过来。自己是小说里炮灰中的炮灰，干嘛干着女主的事。 黑炎鸟也发觉了，不过没有停下，渐渐地其额头上出现一个符号，沈微澜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人啊，可真经不起念叨。 那额头上赫然是一个“乐”字，这是清乐道君蓄养的灵兽的后代。清乐道君善养兽，曾经为身边的三十六只灵兽结合他们的各自传承制定了相应的功法。这三十六只灵兽都随着清乐道君飞升上界了，但是他们的后代中幸运的可以继承到这些功法中的一部分。这些兽类都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就是额头上会出现一个“乐”字。 当然，有来自师傅的小道消息说，清乐道君曾经想的是一个“王”字，至于后来为什么变了，据说是师徒友谊切磋的结果。 “乐”字一出，沈微澜就放下心了。这个字不仅代表了这只黑炎鸟机缘，同时也制约着它不能攻击伤害天行宗弟子。 难怪一只二阶的黑炎鸟能突破血脉限制，达到三阶，也就是人类中的金丹期。疑惑解决了，沈微澜右手食指中指，双指抵在额头中间，默念一段口诀，这同样是清乐道君发明的，作用是可以和有“乐”字的兽类进行交流。 “你有什么事吗？” “救他，求你救他。”鸟鸣转换成沈微澜脑中焦急的声音。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小黑炎鸟，沈微澜一时又动了恻隐之心，脑中回忆着治疗之法。不过为了不让这只鸟得寸进尺，沈微澜默念一句话传向黑炎鸟。 “救他，我有什么好处？” “有的有的，”说话间黑炎鸟向洞深处飞去，不一会就叼来一个大布袋子，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叮叮当当散落着。“这是我这些年得到的，都给你，只要你能救他。” 沈微澜一眼扫过，里面有六件物品，略微估值，自己还有些赚，点头将东西收起来，示意黑炎鸟退后。 来到小黑炎鸟跟前，从自己的百宝储物袋中拿出一株紫地甘萝，一朵生骨花，一起揉碎放在一个铜碗中，又在碗中倒入三滴生灵水，三滴宁神露，最后加上一小把灵石碎屑，以特殊方法揉成一个小丸子让小黑炎鸟服下，不一会，小黑炎鸟的气息就平稳了。 得到黑炎鸟的千恩万谢后，沈微澜顺手将其身上的伤治好后就告辞了。按照黑炎鸟的指点，沈微澜向着东北方走去，那里有最近的城市力河城。 一路上，沈微澜想起黑炎鸟的话，它说最近感觉不安，只是因为孩子需要生骨花才停留在此。现在孩子好了，它准备前往天星山脉祖先居住的地方。 兽类的直觉一向灵验，能让它感觉危险的是什么呢，是和它在洞口打架的人吗？不过可惜不是，黑炎鸟不知道那群人是谁，但它告诉沈微澜这群人只是二阶筑基期的修士，威胁不了自己。 想到这里沈微澜有些头疼，在南州金丹真人就可雄踞一方，开宗立派，筑基修士也算是上层人物，怎么现在居然成群出现？ 要不让黑炎鸟带自己跑吧，反正黑炎鸟有一个可以装生物的本命空间，多装自己一个也可以，这里明显有事发生，要苟住，不能浪。自己是来收徒弟，不是来参加大事件的。 正要回头呢，就听见一声大吼： “你们这群人，出尔反尔！” 话音未落，一柄飞剑直冲向沈微澜。 第五章 父子 时间回到沈微澜遇见黑炎鸟前。天目森林中，一行最低炼气期巅峰，最高筑基期巅峰的十二人个个手握各式武器，小心翼翼地向森林深处走去。 天目森林以形似天目闻名，元婴期以下不能御剑，深处有三阶金丹期妖兽坐镇，据说曾有人见到过四阶的元婴期大妖，寻常筑基期修士成对进入森林深处往往九死一生，是南州八郡有名的凶险之地。因此修士大部分都在森林边缘活动，如此深入森林则必有所图，当然，迷路的沈微澜除外。 十二人中两人在前，两人在后，左右两翼各站一人，六人屏气凝神，手中法器随时处于激发状态。中间有两人正东张西望地左右看着，一人拿着一幅地图念念有词，另一人时不时拿着笔在羊皮纸上记录着什么还有两人带着银蚕丝手套，手上拿着小铲，专门收集一路遇见的各种灵植最后两人隐在暗中，在队伍出现困难时出手相助。 一队人有条不紊的向前行进着，分工明确，是一个标准的开荒队伍，但是队伍中却有一股诡异的违和感。而且天目森林很早就开荒过，地图在坊市中五块灵石一份，再穷的散修咬咬牙也能拿出来，现在来开荒可就有些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在天目森林边缘活动的修士发现，这已经是第三队进去的开荒队伍了。难道天目森林有变？还是有仙人洞府或者遗迹出现？修士们心中思绪万千，眼神中惊疑不定，有自持修为高深的已经悄悄跟上去，不过没一会儿就被甩远了更多的则是回到坊市暗地里打探消息。 不提这些人的反应，单说一行人来到一条溪水旁停下，领头的中年汉子回过身，冲着其余几人开口道。 “到了。” “我说的已经做到了，你们呢？” 余下的十一人不说话，只见拿着地图、羊皮卷的两人中一人在溪水边蹲下身，用手轻轻揉搓岸边的泥土，另一人仔细观察着溪水边的大树，发现有着焦黑的痕迹。 观察完，两人才向着其余众人点头。此时，刚刚与中年汉子并肩前行的老者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白灰色的鸟蛋递给中年汉子。 “地方不错，寅奎蛇的痕迹找到了。喏，这是承诺给你的，我们两清了。” 看着眼前的鸟蛋，中年汉子心中泛起怒火，碍于对方人多势众，不得已捏着鼻子接过。谁知刚入手便觉一阵冰凉，中年汉子一把将蛋扔在地上，怒气冲冲： “说好的三翎黑炎鸟内丹，你们给鸟蛋就算了，竟然还是一枚死蛋，简直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其中一名锦衣青年挑眉，“我们能给你鸟蛋就不错了。这枚蛋可是我们辛辛苦苦从三阶三翎黑炎鸟手中夺过来的，孵出来的黑炎鸟修炼后形成的内丹不知比平常的好多少倍，说起来你还赚了呢。 “这是死蛋，而且我要的是内丹，现成的！”中年汉子气急。 “嗤，天目森林里黑炎鸟数量就这几只，你要我上哪给你找内丹去？引个路就能拿到内丹，有这种好事吗？能给你一枚蛋就不错了。”锦衣青年轻嗤一声，脸上挂着刺眼的笑容，“至于这蛋是死蛋，那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喽，哈哈。” 说完，一群人都笑开了，尤以那锦衣青年笑得最欢，而老者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众人，仿佛他们是一群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你，你们，你们莫不是以为我好欺负！”说完，中年汉子身上涌起一阵磅礴的灵力，筑基期巅峰的修为明晃晃的展示在众人眼前。 “筑基期巅峰，好怕啊！哼，就是这枚蛋，你还要不要。”锦衣青年身上筑基期灵力喷涌。 “你不是练气巅峰，也是筑基期？”中年汉子一想就明白了。 “该死，你们这群人，出尔反尔！”说话间，中年汉子手中一串绳索发着寒光飞出，直取锦衣青年。 见到中年汉子突然动手，其余几人也纷纷回击，一时间五颜六色的光芒冲向那中年汉子。 锦衣青年不退反进，在绳索临近时，周身一阵涟漪，激发出身上法衣中的护体阵法，同时唤出飞剑，直冲早已不知不觉滚远的黑岩鸟蛋。 虽说这是一枚死蛋，但其中蕴含的火系精华也不少。发现锦衣青年的动作后，中年汉子发动身上一件护体法器灵龟盾后一声大吼，绳索上银光大盛，一分十一，绳尖也变得锐利，一下就戳破锦衣青年的防护法阵，将其打得吐血倒地。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发力，中年汉子一心多用，法力浑厚，一时间竟和众人战平。 另一边，沈微澜发现一道剑光冲向自己后一个侧身躲开后刚想大叫，随即就捂住嘴巴，前方有人在打斗。知道不是针对自己后，沈微澜一个敛息术，远远躲在树后观看，吸取经验。 此时，沈微澜眼角不经意的一瞥，“噗嗤”一声轻笑出来。笑出声后，沈微澜立马捂住嘴，看着前方众人打生打死的没有反应，放下心。 她刚刚发现一个有趣的情况，一枚蛋正在一柄剑的追逐下拼命地向前滚。 这蛋成精了？沈微澜有些疑惑。 只见蛋越滚越快，剑光却越来越弱，回头一看，那锦衣青年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不过远程操控飞剑的他应该也发现蛋的异状了，只是没来得及说出口。 但是，又不管自己的事，看着那蛋越滚越远，沈微澜毫不在意，事出反常必有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继续有兴致的看着前方的场面。 一个不经意又发现了那枚蛋，它离着沈微澜挺远，竟然也藏在一棵树后，时不时探出来看着那群人。 躲过一次就挺好运的了，干嘛回来，嫌蛋命不够长吗？ 此时，以一敌众的战斗接近尾声，除了中年汉子和那领头老者，其余人都瘫倒在地。中年汉子身上伤痕累累，但对比早已气喘吁吁地老者来说已经占了上风。 年老成精不是白说的，老者发现情况不对，连忙停下，从储物袋中拿出两片火鲮羽，咬咬牙，又忍痛捧出一株金芝草，这同样是三阶灵草，价值不下于黑炎鸟内丹。 “道友且住，这次是我们看走眼，对不住了。我观道友似是急需火系灵物，这两物送给道友，望道友放我们离去。” “哦，现在会说话了？”喘着气，暗中恢复灵力的中年汉子冷笑道，“不过，把你们都杀了，东西不都归我吗，何必要放虎归山，自惹麻烦？” “道友这话是有理，”老者有些苦笑，不过下一秒便眼神犀利，恶狠狠道，“但是，我们可是森罗会的。道友此时放过我们，那便你好我好，后会无期若是杀了我们，老道反正已经寿命不多，烂命一条了，但是道友可要面临我们森罗会的追杀了。” “你们是森罗会的？”中年汉子听闻有些迟疑，森罗会是南州有名的暗杀宗门，得罪了他们在南州可不好过，但是，“森罗会居然会有你们这样的，莫不是又在骗我？” “不是不是，我们是外围弟子，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我可以以道心起誓。”有了一线希望的老者急忙道，又用道心起誓说了一遍。 中年汉子信了，让所有人接着用道心起誓不再追究此事，一场争斗就此落幕。 森罗会的修士互相搀扶着离开，显然是想另找地方疗伤，沈微澜注意到那枚蛋悄悄在众人的视线死角一滚一滚地跟了上去，很有技巧，若不是它没见到沈微澜，沈微澜也发现不了。 待森罗会中人走远后，从刚刚那枚蛋藏身的树上跳下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跑向中年汉子。 “爹，你没事吧。” “放心，小川，你刚刚也看见了，爹没事。”中年汉子抚摸着儿子的脑袋，原本冷峻的脸上扯出一抹笑。 “可是，爹你又流了好多血，都是因为我。”小孩子的眼睛里心疼中夹杂着自责。 “怎么是因为小川呢，你才5岁，5岁的小川就救了爹，比爹厉害多了。”中年汉子安慰道。小孩子听见父亲的夸奖，略显精致的脸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扭捏着小手，耳尖都染成红色。 “哪有。” 随后中年汉子看着周围，取出一个阵盘，坐在里面疗伤。小川也坐在阵盘里警惕地望着四周，给父亲望风，5岁的孩子懂事的可怕。 长得好、懂事，更重要的是5岁的年纪已经练气中期了，天才！简直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徒弟人选！这是什么，这是缘分！此子与我有缘！躲在树后的沈微澜眼中的光芒都快蹦出来了，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收下这个孩子。 不急，不能急，放轻松，要给孩子一个好印象。 发现那中年汉子已经治疗好，沈微澜轻咳一声刚想迈出脚步，却觉得没有得道高人的感觉，万一震不住那对父子，徒弟没了可就不好了。 眼珠一转，沈微澜模仿起自家师傅的姿态，周身散发着金丹期的气息，缓缓走向那孩童，对着紧张不已的中年汉子一脸道：“此子与我有缘。”又朝着小孩伸出手： “你，可愿为吾徒？” 第六章 阴风阵 “前辈是要收我为徒？”小川歪着脑袋，小手挠挠头，“可是我已经有师傅了。” 空气突然的安静，只听咔嚓一声，是心碎的声音。 沈微澜的高深笑容僵在脸上，伸出的手缓缓收回，心中一瞬间的失落。为掩饰尴尬和郁闷，沈微澜装作不在意一笑： “原本看这孩子聪明伶俐，想收入门下细心教导，没想到已有人捷足先登了。既然这样，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中年汉子暗自松口气一稽首，谢过沈微澜，“真人大度，在下卫保山，小儿卫庭川不巧前段时间刚拜得一位高人。” “哦，那还真不巧。”卫保山的话沈微澜信了一半，卫保山刚刚对敌的绳索是一件五阶法宝，五阶法宝最低要元婴期才能催动，不过被人为封印了阶层，使卫保山筑基期也能催动，发挥其几分实力。在树后，沈微澜看过封印，是最近的痕迹，所以遇上高人是真。至于高人有没有收徒，他们说有就有吧。 不管是真巧假巧，反正第一个徒弟是无缘了。心里暗叹一声，看见卫保山紧绷着背，暗自警惕的样子沈微澜也不做多留，准备告辞。 就在这时，卫庭川小小的身子里突然散发出冰冷的灵力，低吼一声全身开始蜷缩、发抖，因为疼痛产生的冷汗也被冻成冰粒，眉目间充满痛苦。 卫保山见状迅速拿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取出一粒丸药放入卫庭川口中，一脸焦急。沈微澜看见他与卫庭川接触一瞬的手上已附有一层薄薄的冰，挥之不去。冰层还在向上蔓延，卫保山以掌代刀，附上灵力，手起刀落，将手上的冰层连皮削去，熟练至极。 好霸道的冰系灵力，这是灵力失控？功法出现问题？还是毒？ 不一会儿，卫庭川渐渐舒缓了神色，浑身的寒气也消失了，睁开眼睛的他看着自己父亲的手，严重充满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