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沈国安皱眉想了一会，抚摸着她的头发说：“行，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第二天两人先是去了一趟顾大海家，跟顾大海聊了聊。 原本顾大海没打算说啥，被沈国安一问，这才把自己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建小学的时候，我看着那墙就觉得不对劲！一般情况不能打那么薄的墙，承重不行的！可林知青说他们城里都是这样盖，说啥他学过物理？我哪里能做过林知青的主？我只能听他的！” 顾音音心底一股子怒气：“大哥，那这承重墙是你做主定的厚度，还是他亲口跟工人们吩咐下去的？” “林知青说他忙，啥事儿都推给我，说觉得我做事可靠，我又不敢违背他只能按照他的意思来。音音，你们村都说林知青人好，应该也没啥问题吧？人家可是大城市来的，哪里跟咱们乡下的一样？兴许这样就是又省砖头又能承重？” 沈国安眸子紧紧锁着：“他就是到天上也没第二种盖法，农村人穷，承重墙已经减到最省工料的程度了，大哥，你被他坑了。” 顾大海一愣，他有些害怕：“不会吧？林知青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坑我？” 可现在也没有证据，如果了你之前反咬一口，那就只能让顾大海认栽，若是再出了事情，顾大海是要坐牢的。 他越想越慌，蒋芸骂道：“孩子他爹！你咋恁糊涂！林知青再好，他是你啥人？咱听音音跟国安的！” 最终，顾大海决定按照顾音音和沈国安商量出来的对策来解决这件事。 红星村小学开学有一段时间了，新盖的校园干净整洁处处写着激励人心的标语，远远地就能听到书声朗朗。 微风吹过学校里新栽的紫叶李树叶，所有的一切看着美好而又安详。 办公室内，林知青正在跟一位学生家长说话。 “林校长，真的太感谢您了！对我家孩子这么照顾，给她调到了第一排坐着，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林知青立即推开：“不能收不能收，这些学生我都是当自己的孩子对待的，虽然学校物资不够丰富，最近也惆怅买教具的资金不够，但我们都会尽力去教导每一位学生的。” 满脸风霜的学生家长愣了下，连忙说：“林校长，您真是个好人！这样吧，这些钱就当是我捐给学校的，不是给你个人的，就用于学校建设吧。” 林知青顿了下，收了：“那谢谢您了，我替全校孩子谢谢您。” 他深深地鞠躬，原本心有疑问的家长此时只觉得感动。 这位知青真是个大好人啊，为了乡下孩子的教育劳心劳力，放下身段，竟然给她一个农村人鞠躬呢！ 学生家长一走，林知青打开抽屉数了数，皱眉摇摇头，费这么大劲儿也就从家长那弄了几十块钱，实在是太少了。 政府部门拨下来的扶贫学校的钱，他已经从中拦下了许多，但本就不多的钱就是全部拦下来又能有多少呢？ 他需要钱，有钱才能好办事。 正沉思着，忽然门被人打开，有一位老师来喊他：“林知青，村长喊您呢！” 林知青赶紧去了村长那里，谁知道一推开门就瞧见村长办公室里坐着几个他非常不想看见的人。 一，是顾大海那个盖小学的时候很卖力又很细心，也是唯一一个提出质疑承重墙的工人，二，是沈国安，三，是一脸鄙夷的顾音音。 村长哀愁地背着手走了几圈：“林知青啊，是这样的，刚刚顾大海过来跟我说，盖小学的时候承重墙打得比较薄，不符合标准，是这样吗？” 林知青早就设想过这一幕，立即说：“村长，我要跟您承认错误，那段时间我实在太忙了，见顾大海做事踏实细心就把承重墙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了。是不是他做的不好？那就把错误算到我头上吧，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顾大海的拳头几乎是立即硬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他娘的就是红星村著名的好人？ 他只想上去狠狠地揍他个稀巴烂！ 还好，顾音音把顾大海拦住了。 顾大海平静了下，说：“我所有的工友都可以证明，我就是个普通的泥瓦匠，咋去处理这些事情？何况我当初还问过你，承重墙是不是有问题？你说没有问题，说你们城里都是这样！是你让我这样做的！要是不行，咱就把所有工友都拉来对质，你最开始安排人买的砖头就根本不够，那剩下的钱都去哪里了？林知青啊林知青你可真是毒！” 林知青吸了一口气，他原本计划的是这事儿至少几年后才会让人发现，到那个时候谁还记得当初的细节？只要自己咬死了是顾大海干的，加上他的好名声在外，这事儿就定局了。 可谁知道，顾大海这个土包子竟然有胆量来告发他。 但看看沈国安他就明白了，不是顾大海有胆量，而是沈国安跟顾音音怂恿的！ “村长，那这事儿就算我的错吧，是我没有解释好，这个墙的问题呢，实际上是大城市里如今建筑行业人人皆知的新方法，顾大海跟沈国安长期生活在乡下，不知道也正常。关于当初建设学校的资金，的确是剩下了一部分，但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也都用在如今的购买教具资料等方面。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是一心为了红星村的发展在做事。我知道会有人看不惯我，但冲着我来可以，请不要影响孩子们读书。” 这他妈还是人吗？人间白莲，在线表演！ 顾音音目瞪口呆。 村长都动摇了，看看这几个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林知青叹气：“我还要回去上课，还有什么事情吗？反正这件事我就表个态吧，出了什么风险都是我来扛，你们不用操心了。” 林知青一走，村长端起茶缸子，把茶叶吹开，喝了口水，叹气：“算了，这小学我看着挺好！人家林知青确实也做了非常多的好事，顾主任啊，这事儿是不是有误会啊？” 顾音音沉默了，沈国安说：“村长，那这样吧，您给做个证，以后要是出了问题，就跟我大舅哥无关。都是林世贤一个人的责任。” 村长点头：“嗯，我知道了，林知青也都说了，人家愿意承担责任。” 他咳嗽几声，表示自己还有事情，顾音音等人只能走了。 顾大海一路骂骂咧咧的，完全没有料到林知青会是这样的人，而那学校自然也是肯定会出问题的。 他想了想，觉得不甘心：“音音，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么多孩子呢，咱不能看着孩子们有危险！” “大哥你说的对，咱们再想想办法吧。” 现在村长都相信林知青，那他们能想的办法不多，村里人对林知青都信任至极，房子不倒，他们都不会信的。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国安，声音低沉：“现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让房子塌下来，这样不合格的房子绝对不能当学校。但是要塌，也只能塌陷教师办公室。” 学校才开始，办公室只有林知青跟另外一位老师，如果趁着没人的时候房子塌了，那不是正好吗？ 顾大海听沈国安一提醒，忽然就懂了：“国安，咱俩一起去！必须要把这个林知青给搞下台，不能让他当小学校长，这不是坑害咱们这附近的学生吗？” 连着几天，村里都是一阵平静，林知青本身睡不好的，也渐渐的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他是不觉得顾大海跟沈国安有什么办法对付他的。 学校的房子就算倒塌，也要至少几年后，他到时候说不定就已经不在这了，谁能把责任算他头上呢？ 这就是得民心的好处，做坏人可以，但明面上一定得做个好人。 这一天，林知青遇到了顾音音。 顾音音是来小学附近有事，林知青拦住她：“那天我教你那些做人的道理，你不赞同，现在总算理解了吧？顾音音，不要再跟我作对了，这个村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得过我，你只有跟着我，才会有大好的未来，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那个能带着你走向幸福的男人……” 他才说完，忽然身后的房子轰隆一声塌陷了一间，顾音音指了指他身后：“你房子塌了。” 林知青一怔，瞳孔放大，不可置信，这房子不可能塌！ 要塌陷至少是几年后啊！ 他拔腿就跑，而村里得知新盖的小学塌陷了，有孩子在那读书的人几乎都要疯了，赶紧地跑过去，发现孩子没受伤，这才放心。 但另外一边，顾大海带着几个工友都过来了，大声嚷嚷起来，都在控诉林知青当初负责盖小学从中牟利，盖了个豆腐渣工程，所以现在才会导致房子塌陷。 村里人再傻看见那倒塌的房子也不会容忍了，纷纷要求给个说法。 林知青再如何狡辩，也解释不清楚房子为何倒塌，就在这个时候，顾音音站出来，以村干部的身份要求林知青把盖小学以来的所有费用单子都展示出来。 余芳质疑：“林知青可真是有钱，小学工资很高？随手就是一台电视呢！” 大家都在要说法，村长也怒了：“林世贤！你不是说出了事情你负责吗？” 梅晴急得团团转，她辛辛苦苦才嫁了的好男人，怎么会这样？ 最终，林知青无法辩驳，只说道：“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既然大家不相信我，那我就只能辞职，小学校长我不当了，另外关于费用的问题，我会把清单列出来，剩下的钱我会交到村长那里。” 可惜，他兜兜转转搜了一圈自己的口袋，所有的家当也凑不齐那些费用清单，顾音音跟余芳盯得紧，他一丝假都做不了，只能去把电视机和收音机都给卖了。 可梅晴舍不得啊！那是她的心头肉，她抱着不松，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世贤你疯了！这些卖了我们怎么办？好不容易才买的，不能卖！你就不能到镇上给你家打个电话吗？你家里有关系，村长肯定向着你！” 林知青慢慢颓败地坐了下来，他现在如何不明白，他在红星村的形象彻底被推翻，好名声全无，因为他踩到了所有村民的雷点，那就是孩子。 谁敢伤害自己的孩子，绝对是要拼命的。 红星村他是待不下去了，但如果不把钱说清楚，他即使回城，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这些东西还是要卖，梅晴死死地抱住：“我不同意卖这些东西！” 林知青眯起眼睛，静静地看着梅晴。 他觉得之所以自己到了如今的地步，一切都是因为梅晴设计嫁给他吧。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如果他没有结婚，也许顾音音会对他有不一样的看法。 算了，全部都错了，错的彻彻底底，他心如死灰，一把拂开梅晴，抱着电视机和收音机出去了。 梅晴捂着脸在地上哭得惨痛，她身上所有的钱都被林知青拿走了，现在电视机收音机也拿走了，日子还咋过啊？面子里子可都丢光了！ 林知青卖了电视，收音机，总算凑到了一点钱，但对于那些窟窿来说还是不够，毕竟花大钱买的电视再卖出去只能按照折旧价了。 他在村长跟前保证：“剩下的，我回城之后会寄回来，村长，希望您不要介意。” 村长叹叹气，他其实不太明白林知青到底想干什么，这是一位很不错的男知青，家世也不错，这都干的啥事儿呢？ 幸好村里没有小孩受伤，否则事情就大了！ 林世贤彻底地跟小学没有关系了，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都在说这个人是个伪君子，两面三刀，坑害孩子。 他面上波澜无惊，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仿佛变了个人，也是彻底打算不在红星村待下去了，他要回城，只有回城他才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 得知了林世贤要回城，梅晴高兴极了，她现在倒是觉得因祸得福了，终于可以回城了！ 外头有人阴阳怪气地问：“梅晴，现在林世贤也不能去小学了，你们往后可怎么办？你俩都不是种地的人。” 梅晴笑得恬淡：“ 我们打算回城呢，城里可没人种地，不会种地有什么影响呢？” 大家都是一愣，继而心情都比较复杂。 这人做了坏事，却可以回城过好日子，真是坏人摊了个好命，真他娘气死人。 有人就不服气了，说道：“城里日子也不一定就好了吧？像顾主任在乡下，当着干部，男人又会做生意赚钱，听说她自己做小生意也赚了不少的钱，日子比在城里滋润吧。” 梅晴淡淡一笑，浑身自信洋溢：“我婆家是书香门第，不做生意的，生意人嘛，一般都没什么文化，我公婆肯定不喜欢我做生意。” 大家都没话说了，心里只剩下羡慕，嫉妒恨。 瞧着这些人这幅样子梅晴就想在顾音音跟前也显摆一番，她要跟着林世贤回城了，会成为高等的城里人，过幸福富裕的日子，而顾音音还待在这个破落的村子，过着原始人类一般的生活。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去炫耀，还没看到顾音音羡慕的样子，林世贤就泼了一盆冷水给她：“我回城没打算带着你，我父母肯定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们离婚吧。” 离婚？梅晴差点没昏死过去，她紧紧抓住林世贤的衣裳：“不！我不离婚！死都不离婚！” 苦苦熬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回城的这一天怎么可能离婚呢？ 如果离婚了她肯定是整个村子的笑柄，简直再也没有翻身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