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两个女大学生好奇问褚曦学校，知道是帝都大学后，立马激动起来，还问起学校的情况，褚曦满足她们的好奇，特意跟她们聊起英语系数学的情况，大学四年，她可是混的很熟呢。

    “英语系我不太清楚，就是刘教授挺严格的，但人很好，你只要学习态度认真，哪怕成绩一开始跟不上也没关系，英语这东西要多说多看，你可以把脸皮放厚一点，去找女寝的江奶奶，人家深藏不露，能说一口流利的标准英伦腔，这比你自己死记硬背强很多。”

    “数学系那就厉害了，老教授们年轻那会儿可都是大才子，这两年陆陆续续有很多老教授平反回来，学校对这个专业很重视，所以相对来说这个系的学生学业压力很大......”

    褚曦跟她们讲了很多，还有自己在学习上的经验，学校每天什么时候熄灯，图书馆什么位置好，哪里安静适合早读，食堂阿姨哪个打菜多......听的两个女学生一边笑一边记下这些事。

    走的时候，褚曦还留下了联系方式，不过没想到因为这个举措，之后还给自己帮了个忙。

    一连坐了三天的火车，这边距离老家有点远，中间还转了两次，每次下车褚曦都紧紧牵着孩子的手，生怕挤丢了，蔺宗麒则拿着包，火车站附近一般都有国营饭店，一家四口也就这时候能喝口热汤。

    腊月二十八，到了老家的市里，改坐汽车，然后下午三点到了老家的县城。

    已经七八年没回来了，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景物，脑子里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最后发现县城没多大的变化，跟她离开时差不多。

    下了车，一抬头就看到等在不远处的蔺妈和蔺春苗。

    蔺妈看着老了一些，头上都有白头发了，蔺春苗则胖了不少，看样子这些年没少吃肉。

    褚曦不像蔺宗麒那么傻，每次都是静悄悄的回来，静悄悄的走，她不，她从一个月前就写信说他们要回来过年，东西多，要他们来接，不接就直接去娘家。

    气得蔺妈让蔺有庆写信骂，骂她搅事精，一回来就闹人，但说是这么说，人还是来了，不仅她来了，还把蔺春苗男人也给叫来了，褚曦这才注意到，蔺春苗身后还有一个黑皮肤的男人，看到他们，忙走过来帮忙拎东西。

    “大哥，大嫂——”

    蔺春苗男人从肉联厂借来了一辆平时拉肉的车，前面是旧的自行车，后面是板车，也没个顶，一大家子坐了上去，褚曦上去后还能闻到一股猪肉味。

    “......”

    不过也没坐多久，因为人和东西太重了，蔺春苗男人踩不动，一个个又悻悻下来走，蔺妈不愿意，抱着两个孩子赖在上面，蔺春苗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弯着腰使劲儿踩，脖子都变粗了。

    最后蔺宗麒看不下去，要过去帮忙，人家还不干，非要自己来。

    蔺妈怀里抱着丫丫星星，一口一个大宝贝，丫丫出生就是她带的，心里是真喜欢，星星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人家是自来熟，一口一个奶，嘴甜的不行，原本还气褚曦肚子不争气，又生了一个丫头片子，这会儿也说不出话来了，尤其是两个孙女长得是真漂亮，怎么看都像是城里人，蔺妈虚荣心爆棚，有种自己也是城里人的感觉。

    那热乎劲儿，恨不得把两个孙女举在头上让所有人看看。

    两个闺女已经和好了，这会儿亲亲热热窝在蔺妈怀里，和好的也莫名其妙，就因为小闺女前天晚上尿床了，还尿在了蔺宗麒身上，把丫丫给逗笑了。

    两个闺女闹起脾气来不愿意睡在一起，只好晚上褚曦带着大闺女睡上面，蔺宗麒和小闺女睡底下。

    这就苦了蔺宗麒，在火车上没办法洗澡换衣服，只能靠体温把尿给烘干，等回家换洗。

    褚曦戳了戳丫丫的脑壳，“你笑什么，你小时候才闹人呢，半夜爬起来在你爸衣服上尿尿，你爸第二天穿着湿的衣服出去的。”

    小丫头听了睁大眼睛，一脸不相信，道：“你骗人吧，我怎么可能那样子？”

    褚曦回了她两声呵呵，让她自己体会。

    不过两个孩子总算是好了，这会儿被蔺妈抱着，说着部队里有趣的事，什么妈妈经常给她们做好吃的，什么爸爸经常带她们出去玩，尤其是小闺女，还将自己在幼儿园被老师表扬的事说给蔺妈听，连捡垃圾这种事都要说。

    偏偏蔺妈很给面子，嘴里各种夸，夸得小闺女小脸蛋红扑扑的，不是害羞的，而是激动的。

    褚曦也不管这对奶奶孙女有多好，而是跟蔺春苗聊起家里的事，蔺春苗对褚曦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些年她可是见识到了这位大嫂的本事，又是上大学又是在机械厂当领导，家里的事拿不准，只要问了她都有办法，不服都不行。

    这会儿听到她问，立马巴啦啦说起家里的事，什么有庆今年考得不错，通知书已经下来了，什么自己有多么机灵有多么听话，家里越来越好了，都盼着你们回来呢。

    “就是大伯一家太烦人了，见不得咱们家好，她还想去找你们呢，也不知道从哪知道的地址，幸好被我们发现给拦住了，那哪能让她去？要是去了你们俩口子就完了，她肯定不咬下一口肉不会走的，幸好你们现在去北方了，这个她不知道。”

    说着突然放低声音，看了眼前面跟自己男人说着话的大哥，凑近褚曦身边贼兮兮道：“大嫂你还记得大堂哥那个儿子不？我跟你说，他在外面赌博，差点被逮到抓进去了，但家里也输了好多钱，你们这次回来小心点，大伯母一家现在正在闹分家呢，听说大伯母想把二堂哥家生的孙女给卖掉。”

    褚曦听了心里一惊，下意识扭过头看蔺春苗，蔺春苗朝她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大嫂你这几天可看紧一点，大伯母这个人坏了心的。”

    她说的是褚曦生的丫丫和星星。

    褚曦点头，领了她这个情，面色沉了沉，转而笑道：“我现在在机械厂上班，回来带了两只手表，你和春梅一人一只。”

    蔺春苗听了眼睛一亮，脸上笑得灿烂，“大嫂，你真好。”

    回到家已经是六点了，天都暗了，说起来两个孩子都是在部队里长大的，对于这种农村生活还真没经历过，回到蔺家，看到大公鸡看到猪圈，一脸新奇凑过去瞧。

    蔺妈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大着嗓门喊，“这真是城里娃，这些东西都没见过，来，奶带你们认识认识。”

    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丫丫听不出奶奶嘴里的炫耀，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妹妹也没听出来，但她则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还以为在这里说话就要大嗓门，有样学样，扯着嗓子对蔺妈喊道：“奶，咱家的猪好大呀。”

    蔺妈一听，笑得牙豁子都出来了，“奶养的，是奶养的，别的人家可没咱们家的猪大。”

    “哇，奶奶可真厉害。”

    “嘿嘿嘿，那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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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二合一

    晚上蔺春苗夫妻俩也留了下来。

    说了很多事, 春梅不在家，她也结婚了，前几年结的，褚曦当时还随了一个大红包, 嫁的是隔壁公社的书记家, 说起来也是占了蔺宗麒这个大哥的光，虽然蔺宗麒具体什么职位不清楚, 但在外面这么多年, 眼见蔺家日子越来越好，稍微聪明点的人家就知道，春梅这个大哥不一般。

    当时蔺妈还觉得人家不安好心, 人家书记什么身份, 怎么看上她闺女？褚曦倒是觉得, 只要人过得去, 嫁就嫁了, 谁家结婚不想找个条件好的？

    现在小两口子过的还不错, 生了一个儿子, 也快要上学了，两口子正打算往县城里跑, 国家恢复高考, 现在都挺重视读书的。

    家里如今就剩下有庆了，今年赶上了高考, 而且考得还不错, 这些年褚曦虽然没回来, 但对有庆的成绩盯的还挺紧的，要说蔺有庆在这个家最佩服的人是谁，那莫过于褚曦了, 知道嫂子又是上高中又是上大学，一直都是将褚曦当作目标。

    今年高考前，褚曦还抽空给他出了很多练习题，连带着印刷出来的笔记，一把寄了回来。现在消息不灵通，她出版的笔记也就在北方几个市里有卖，南方这边都没有，考完蔺有庆还特意写信给褚曦说，有两题跟她笔记里一模一样，就是换了个数字和背景而已，他都答出来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蔺有庆还说，“填了师范专业，本来想填帝都大学的，怕分数不够就没敢填，妈说去省里读书也挺好的，路费少，嘿嘿，我也觉得挺不错的，以后出来当老师，我觉得这个适合我。”

    “喜欢就行，好好努力，争取到时候留校，在大学里当老师，以后娶个城里媳妇。”褚曦笑着道。

    这话说到蔺妈心坎里去了，拍了拍儿子，热切道：“听你嫂子的，以后娶城里姑娘，也把妈接过去。”

    褚曦：“......”

    这话她可没说。

    蔺有庆笑得脸上不好意思。

    累了三天，吃完饭，两个孩子就困的不行，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小的都还没洗，就钻进被窝里去了。

    “......”

    刚才谁跑到猪圈那里去了？

    褚曦不好骂闺女，气得拧蔺宗麒，“你看看你闺女，都是跟你学的，一点都不讲究，脏成什么样子了。”

    蔺宗麒一脸无辜，“怎么什么都是我的错，我可什么都没干，还讲不讲理了？”

    褚曦听了瞪他，蔺宗麒默了默，然后委屈的挠了挠头，“行行行，我的错。”

    “哼”

    褚曦白了他一眼，然后从床上将小闺女捞出来洗漱。

    一家四口洗漱好，躺在床上，睡惯了北方的炕，这会儿突然睡床还有些不习惯，褚曦在蔺宗麒怀里翻了好几次身，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蔺宗麒气她将被窝里的暖气全都放跑了，没好气抬手在她臀部拍了下，“别动，好好睡。”

    “......”

    打完就后悔了，有种把她当孩子训了，低下头看，对上褚曦似笑非笑的脸，摸了摸鼻子，“疼不疼？给你摸摸，”

    褚曦气得手在被窝里用力掐了他腰上的肉，“疼不疼，要不要也给你摸摸？”

    “......”

    两人闹了一会儿后褚曦突然想起来什么，将下午蔺春苗说的话跟他提了一嘴，说完又补充了句，“你自己注意点，要是大伯母找你帮忙，你别把那些关系乱用，最后出了事就不好了，借点钱倒是可以的，但别趟浑水。”

    蔺宗麒听了皱眉，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好一会儿才点头，“我懂。”

    褚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懂了，本来也不想说这些让他烦心，但主要是怕大伯母用一件小事骗他上当，最后拿来威胁人，褚曦没碰到过这种事，但听人说起过，以前圈子里就有女星被前男友用照片威胁，花了不少钱都没摆平。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蔺春苗一早就起来和蔺妈忙活，今年过年准备就在家过了，反正她男人也没个家，人多还热闹，家里几个男人去供销社买了纸上山祭祖，几个孩子也跟着去了，春梅上午还回来一次，带着儿子，手里还拎着一篮子鸡蛋和菜，她性子向来安静话少，哪怕高兴褚曦他们回来，也只是笑着喊了一声大嫂。

    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褚曦拉着人亲热说着话，都是她在说，春梅笑着应，最后蔺春苗看不下去了，给了褚曦一篮子菜，“大嫂，你拿去知青点看看吧，妈给的，知青点还有很多人没走呢，好像张知青也在。”

    说着一把将春梅拉进厨房帮忙。

    因为褚曦的缘故，蔺家跟知青点走的挺近的，蔺妈更是和张淑梅都混熟了。

    褚曦接了过来，听到张淑梅没走，笑着应道：“行，我中午要是没回来你们就自己先吃。”

    “哎”

    褚曦先去了知青点，张淑梅是前几年结的婚，男人也是知青，结婚后住在了大队仓库那里，前些日子褚曦还收到她的信，说她男人今年没考上，准备明年再考，还说今年回家一趟，没想到没走成。

    褚曦准备先送点东西到知青点，然后等会儿去供销点买点东西去看看张淑梅，哪知到了知青点，张淑梅也在，和人一起热热闹闹准备着年夜饭。

    知青点还是老样子，就几间小屋，黄土墙和茅草顶。

    看到有人来，还是张淑梅先认出人，激动的站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快进来坐。”

    褚曦看着她笑，“昨晚回来的，反正都要回来，就没说了，寄信也要钱的。”

    张淑梅听了笑，还伸手打她，“你个抠门的，快进来，外面冷死了。”

    说着直接把人往屋里拉，知青点人不多，褚曦就认出几个熟面孔，还有一些不认识，张淑梅给她介绍，“这是小王，这是小佟，这是腊梅......都是这几年新来的知青，原本还有几个，今年考走了，你都不知道，今年真是多亏了你，我们知青点十三个知青，考上了八个，还有五个明年考，大家还都挺有信心的，一个个都让我跟你说声谢谢呢。”

    看到褚曦来，其他人又是倒水，又是把火桶搬出来让她坐，听到张淑梅说这话，都笑着点头。

    “是啊，我们几个没考上的，现在都后悔死了，早知道直接看你的笔记了，杨玉红最后看书来不及，直接拿起你的笔记本背，最后居然考上了。”一个齐耳头发的年轻女知青一脸感慨道。

    褚曦笑笑，“那些都是基本点，我想着你们看书来不及了，就一把给寄过来了，明年的高考应该更正规一点，还是以书本为主，笔记本只能作为一个辅助工具。”

    “好”

    聊了几句，其他人就走了，留给褚曦和张淑梅说话。

    张淑梅拉着褚曦的手，一脸感激的看着人，看得褚曦都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是要谢谢你，你都不知道，我以前读书成绩很一般，尤其下乡这么多年，也就认识几个字了，书本上的知识几乎忘的干干净净，要不是你突然把书寄回来，我都没想过要看书，就算看书，十月份那会儿对我来说已经来不及了，我肯定看不过别人。”

    这事张淑梅她觉得自己能记一辈子，也就是今年六月份的时候，褚曦突然将高中书本试卷寄给她，也不说什么原因，只催促她赶紧看书，她当时想着，褚曦在北方，消息比她灵通，可能是听到了什么，便赶紧拿着书看，哪怕很多都看不懂，也硬着头皮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