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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婚姻爱情计较得失

    我这辈子最疯狂的事情,就是想跟一个女人同穴而安,她死我陪。

    我这辈子做的最快乐的念头,就是想将一个女人抱走,藏好,谁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

    她只是我的,与她家人,与她朋友,无关。

    ——顾方西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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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夜,凉如毒药缠身的冰冷。

    勉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脚下虚浮,胃里剧烈收缩,提醒着顾方西如今的虚弱,墨黑色的发丝垂在额头,挺直的鼻梁渗着几滴汗液,菲薄的唇瓣发白干涩。

    终于走到病房门口,倚在门旁,他恍惚的看向病床上的迟欢。

    隔了二个月却像是隔了很多年,重新看见她的样子,他心里说不出任何的滋味。

    她已经够瘦了,再没有当年的婴儿肥,也没有当年的丰腴,如今,苍白安静的汲取着冷冰冰的营养液,她还能再瘦到什么地步……

    医院里渗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风中夹杂的一些些苦涩的药味,顾方西嘴里还有些血腥的腥甜。

    摸了摸脸,冰冷冰冷的,他在病房外理了理自己的衣物,深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扯出笑脸,脸部很僵硬,努力了一遍又一遍,嘴角上扬,眼底却苍凉一片,望向她睡着的方向,眼眸里才流转出一点点绽在荒地里的光亮。

    这里终于没有别人,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们两个,真好,他心底里咀嚼“好”字。

    然后,拿起毛巾在温热的脸盆里绞了绞,轻得如羽毛般的触碰,在她一动不动的脸颊上轻轻拂过,她的面上还有些许灰灰的尘土,顾方西摸了摸,俯下身亲吻了下她的眉眼,心里的空无稍微盈满了些许满足。

    不带欲望的解开她的衣襟,一颗一颗的,他冰冷的指尖碰触到她比自己更甚的冰凉时颤了颤,喉咙一缩,他咬牙,望着那张干净明丽的面容,恨恨的又无可奈何。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声音一出无比的沙哑低沉,近乎嘶哑。

    他磁性的嗓音如今低的不能再低,仿佛再也没有力气,只是叹息如呢喃一般。

    不是怨怼,也不是责备,是遗憾,那种渗进骨子里的遗憾,就像当年他恢复意识醒来失了神不顾一切将刀刺进方正阳身体里又醒来对他道歉时的遗憾。

    有些事情,痛苦到极致,只是徒留遗憾。

    你明明那么恨,却怨不得谁,只能知道,那不过是月亮缺了一半的遗憾,谁都知道,只是伤心的程度不同。

    他伤心的程度就像心里那个破了的大洞,一秒一秒的变大,阵阵的刮着刺冷的风,虚无空洞。

    蓝色割绒毛巾精致随着他宽厚微颤的手划过她安静的颈项,胸前,感觉到她有一瞬间的蹙眉,他心一惊,知道可能碰到了她的伤处,明明知道她可能根本无法回应,他还是不自觉温柔到极致的沙哑轻哄:“别怕,乖,我会小心点的。”

    说完,脸盆里的水有些泛凉了,他倒了点热水壶的水,搓了一把毛巾,所以没看见,她的紧锁的眉头在听见他刚刚近乎呢喃的一句话时,悄然放松的眉。

    也许她听见了,也许她没听见,可是被人温柔对待的感觉,是身体里最温暖无法错认的。

    衣服被敞开,她白皙裸露的肌肤每一寸都曾经是他最留恋的,可是他望着,小心翼翼的对待却半丝欲望索求都没有。

    如果她能动能跳能娇嗔怒骂他,他一定会将她毫无顾忌的压下,可是她都不能,他能享受的不过是像一个最甘心低头的奴仆,做可能是最后一件能为她做的事情。

    褪下她的病裤,她的腿细得紧,一摸上去只是摸到了骨头,硬硬的,肌肤在他用热毛巾划过的那一瞬间稍稍张开有了点温度,很细心的擦过她每一个地方,顾方西此刻好似忘了他有多饿,刚刚甚至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都忘了,他只是专心的帮她擦身,很专心。

    到她的脚部,他的厚掌一握,竟然能掌握住全部,冰凉小巧的样子,他手心薄薄的茧磨蹭着她的脚心,想着很多年前,他那么做,她猛烈闪躲叫唤的模样。

    可是,此时,她的脚连动都没动,缩都没缩。

    “迟欢……”

    他失神恍惚的轻轻叹息,眯着黑色深沉的眸子,曲线完美的下巴轻抬,凝望向她躺在那儿无声无息的脸,声音低沉低沉,虚弱却硬是提着所有的气力。

    “你会醒来的,你是那个即使我放弃所有也不回头的迟欢,你那么坚强你能做到的,对不对?”轻如梦呓的低喃,他用毛巾仔细的清理她脚趾上沾染的细小污浊与灰尘,一个又一个。

    她睫毛都没动,眼窝下方是青色的眼圈,平静的像一个什么都不知的人。

    其实,顾方西说错了,如果迟欢能动,即使是一个手指,她都想挥一下告诉他,不是的,根本不是的,也许她是试过无动于衷,她是试过狠心对待,她是试过对他的死活置之不理,可是她终究是没做到,她的确害怕再被丢下一次,她的确害怕再试一次,可就在她要去新疆那一刻,突然明白过来,没有什么比死亡更令人害怕的事情,她还有什么理由去选择一个固执的退后。

    也许不就是再试一次,如果生命没了,你想试都没机会试,连输的机会都没有,那为什么一开始要选择退?

    但,顾方西不知道,就算是现在他知道也成了不清楚,也许都怪我们太计较得失,都怪我们不肯坦白清楚不留心眼,所以,到了现在,才两相被差错。

    走廊里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传进他听力良好的耳朵里,心脏猛地一收,他怔了两秒,迷蒙孤寂的黑眸一滞,唇色发白,手一攥,一松,毛巾顿时砸在了地上,“啪”一声叫醒了此刻惶恐害怕的他。

    “迟欢……我把你偷走好不好?”

    轻柔如低语,就像最亲密口吻的教唆和诱拐。

    是他绝望到深处像火焰喷泉般的意识喷发,雕刻般的脸,削瘦完美的下巴,氤氲朦胧雾气的眼眸,还有他苍白如雕塑笔直挺拔的身躯,胸口起起伏伏就在一秒钟突然萌发了这个念头。

    脚步声一步一步,逐渐离近。

    这里,他刚刚还在觉得好,只有他们两个人真好,但终究会有人回来,他有的不过只有十几分钟……

    迟欢,我把你偷走好不好,从此以后,再没有其他人只会有我们。

    他脑中轰一声,炸开了,身体比意识更快速的靠向沉睡中的她,伸手抱住,死死的抱住,轻手的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