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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到身体原因，在中午的冷餐会后，布莱恩·克劳夫就和唐恩告辞了。诸位很热情地出来送别，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对克劳夫身边的那个唐恩视若不见。对于这些职业教练们来说，唐恩这样的新人看多了，谁也不会将他放在心上的。

    在这个圈子，想要赢得大家注目的眼光，想要让其他人围着你转，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同，就要拿出点成绩来。

    其实唐恩很想在车上问问克劳夫，带他来究竟是为什么。可是一上车，老头子就靠在后排座位打起了瞌睡。在他轻微的酣声中，他们从谢菲尔德回到了诺丁汉。

    唐恩告诉奈杰尔，不用直接回他家，他想去森林队训练基地再看看。

    当汽车停在森林队青年训练营大门口的时候，唐恩和奈杰尔道别，然后看了眼眯着眼睛似乎还在熟睡的头儿，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就在这时，他身后响起了克劳夫苍老含糊的声音：“小子。”

    唐恩回过头看着依然紧闭双眼的克劳夫。

    “如今很多人都还时不时提起我在这座城市的成绩与荣耀。”克劳夫靠在座椅上嘴唇蠕动，喃喃道，“我带队拿下了两座欧洲冠军杯，一个联赛冠军，四个联赛杯冠军，一个欧洲超级杯冠军，四十二场连续不败……你觉得这样的成绩如何？”

    唐恩回答道：“伟大。”

    “那么六场比赛输了三场，创下俱乐部历史上第二差的执教成绩，四十四天后黯然下课。你觉得这个成绩又怎么样？”

    “呃……”唐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已经很少会有人提起我在利兹联队执教的那段往事了……”老头子叹了气，那也许是他执教生涯中几项不多的缺憾。“我们回吧，奈杰尔。”

    自始至终，老头子都没有把眼睛睁开。

    唐恩告别两人，下了车，然后站在路边目送白色的福特车消失在林荫道尽头。带起的风撩动了他的头发和衣襟。他想……已经不用为头儿带他去参加教练协会酒会的目的而疑惑了。

    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管我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还是要谢谢你，头儿。这是你第二次帮我了……

    第二卷 诺丁汉的天空 第六章 去？留？

    唐恩站在树荫覆盖的维尔福德巷，头顶上是持续不断的蝉鸣声。北面是青年队训练基地，南面是成年队训练基地。如今这两座训练基地都静悄悄的，算得上门可罗雀。

    他知道成年队要明天才开始正式训练，而青年队如今也还在放假。这两座基地除了工作人员，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人。对于他们来说，悠长美好的假期还没结束。

    唐恩从青年队训练基地大门走进去。停车场一辆车都没有，办公楼大门紧闭。下午的阳光暴晒着柏油路，走在上面双脚发烫，今天也许是一年中最热的一天呢。

    他绕过这座二层小楼，走到一号场边。果然，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一号场和二号场是连在一起的，中间用高达七米的铁丝网分开。唐恩远远望去，三号场上也没有人。看来青年队果然都还在放假。

    唐恩站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如果他选择留下，那么这里将成为他的地盘。克里斯拉克会重新成为他的助手。可青年队的比赛有什么好带的呢？唐恩心里有些郁闷。在他眼中，青年队的比赛胜利所带给他的成就感根本比不上成年队的三分之一。习惯了被关注的日子，就算他带领青年队拿下青年足总杯冠军又怎么样？

    他看了看球场，决定离开。

    从一号场正门出来，是一个分岔路口。正直走便回到大门口；往右拐，则通往最北边的二号场。二号场的草皮质量不怎么好，平时很少会有人使用那里。

    对于二号场，唐恩有着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感情。他执教森林队之后只来过一次二号场，那次经历在他的记忆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他在这里遇到了可爱的加文，乔治·伍德也收获了自己的第一个球迷。

    那是唐恩的伤心地，20022003赛季后半程的大喜大悲从那里开始转折。

    站在岔路口，唐恩觉得这一切好像自己如今面临的抉择——向左走，离开这座训练基地，离开这座沉睡中的森林；向右走……向右走味着什么呢？

    唐恩看着这条一直延伸到前方的小路，犹豫了一下，选择去二号场地看看。

    当他走近了，他发现场上有个人，正在两个锥形标志物之间埋头做着往返跑。

    乔治·伍德！

    唐恩真没想到自己还会在这里看到他。时间倒流了吗？现在不是6月27日，而是3月21日吗？好吧，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比如伍德身边没有那个教练了，而唐恩身边也没有迈克尔和他的儿子加文。

    他站在铁丝网外面，静静地看着伍德训练。伍德也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继续埋头做着最基本的练习。

    唐恩站着看了大约十五分钟。乔治·伍德终于换了训练项目，他把两个锥形标志物放在一起，中间只隔大约半米的样子，然后自己站在五米之外向锥形标志物踢球。唐恩不明白他这么做是要练什么。他也没在克里斯拉克的青年队训练或者沃克的成年队训练中见到这种训练项目。原本打算悄悄走掉的他又改变主意留了下来——他要看个究竟。

    伍德踢了十脚球。显然不是在训练射门，因为他在刻意压抑自己踢球的速度和力量，反而很在乎精准度——如果足球从两个标志物中间或者外面滚过去，他就会摇摇头；如果正好打中标志物。他就会攥攥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