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药引

    风易大吃一惊，陡然想起来，这玄桃曾在北狄后山见过，是纯狐手下的九尾狐之一。她身材娇小，脸色灿若桃花，别有一番姿色。

    玄桃见到羽兮仙子，吓得后退了几步，低着头道：“圣……圣女。”她身旁其余九尾狐同时一惊，手中装着婴儿的铁笼子晃来晃去，引来一片凄厉的哭声。

    羽兮仙子道：“玄桃，你们手中的婴儿，从哪儿来的？”

    玄桃不敢看仙子的眼睛，俯首道：“是城中百姓献上来的。”

    仙子眉头一皱，冷道：“胡说，他们为何要将亲生孩子交给你们？”

    玄桃听她狠厉的语气，声音中几乎带了哭腔，道：“我……我不敢说。”

    仙子淡淡道：“你说吧，我不怪罪你。”她暗暗猜到，一定是纯狐吩咐她们，作出这种事情。

    玄桃丢下笼子，跪在地上，道：“回圣女，城中百姓将孩子交上来，是为了延年益寿，多子多福。”

    风易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笑道：“越说越离谱了，你说是为了保命我还相信，这延年益寿，多子多福不是骗傻子吗？”

    玄桃不曾见过风易，但见他站在圣女旁边，心知不是寻常人物，不敢反驳。她又见仙子不说话，大着胆子，道：“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十几年前，姐妹们刚来到玉戈城，为了增加修为，吃了……吃了不少城中的婴儿。后来纯狐圣女……”纯狐自从收了三千族人后，就自封为圣女，取羽兮仙子代之。这些九尾狐平日里叫的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玄桃见仙子不以为意，又继续道：“后来城中新生婴儿被吃了大半，人人逃离，更有大荒中许多游侠前来查探。纯狐圣女见状，便制止了姐妹们，假意站出来施法，成了百姓们口中的救命仙子。”

    羽兮仙子闻言冷哼一声，道：“她用了什么诡计，让百姓们心甘情愿的将孩子交出来？”

    玄桃说道：“纯狐圣女告诉百姓们，那是妖魔作祟，她只是暂时施法赶跑了它们，这些妖魔迟早还会回来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炼制驱邪圣药，吃下去之后不仅长命百岁，更可以多子多孙。”

    “百姓们一听，心想孩儿终究死去了，再多生几个才能补偿回来。随即感恩戴德。纯狐圣女便说出了方法，必须以新生婴儿为药引，才能炼制这种驱邪圣药！”

    风易闻言一惊，怒道：“这不是饮鸩止渴吗？城中的百姓们就没有怀疑？”

    玄桃轻蔑一笑，又道：“他们哪里还敢怀疑？一开始只有一两家送上婴儿，待纯狐圣女赐药之后，都怀上了双胞，甚至三胞。百姓们一瞧，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送孩子过来，生怕分不到圣药。”

    风易心中惊骇，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忽然笑道：“纯狐这计倒真是绝妙，我要是那些百姓，恐怕也要抢着送孩子，毕竟炼制成圣药，总好过被那些所谓的妖魔带走。”

    说罢又叹了口气，道：“只是，恐怕这样一来，那些婴儿在父母的眼中，恐怕再也不是金不换的宝贝，而成了一种物品。”

    玄桃看了风易一眼，惊奇一声，道：“这位公子说的不错。玉戈城中亲情极为淡薄，那些孩子一旦长大，立马脱离父母，很多一辈子都不往来。”

    羽兮仙子突然问道：“那所谓的驱邪圣药，是不是就是青丘国的双生蛊？”

    玄桃点点头，道：“回圣女，正是双生蛊。”

    风易奇道：“这双生蛊是个什么玩意儿？”

    羽兮仙子瞥了他一眼，却不说话，暗暗以灵犀仙蛊传音。风易一听，这才知道，在古时的青丘国，九尾狐寿达千年，数量却仍然稀少，主要是因为九尾狐都是女子身，为纯阴之体。孤阴生子，违背天道，所以新生的九尾狐大多存活不了。

    久而久之，族中有修为强大的九尾狐以岛上的灵药培育出一种仙蛊，名叫双生蛊，可以让九尾狐一次产多子，增加族人的数量。不过这种蛊效果极微，想不到在人类身上，却有奇效。

    羽兮仙子冷冷问道：“那你们捉的婴儿，用来做什么？”

    玄桃闻言一愣，道：“这个，属下也不知。”

    羽兮仙子冷道：“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玄桃连连拜道：“属下确实不知。不过据姐妹们猜测，这些婴儿……是被纯狐那去炼制不死药了。”

    风易闻言，只觉得极为滑稽，怒笑道：“大荒中人猎杀九尾狐做不死药，纯狐又捉人类的婴儿炼不死药，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若真有这样的药，我倒是想尝尝。”

    羽兮仙子一怒道：“如果九尾狐之血炼制的是真的，你还要尝吗？”

    风易自知失言，急忙道：“不要了，不要了，我觉得活着太累，随便活个几百年就算了，不要长生不死。”

    羽兮仙子又气又笑，道：“古往今来，不过有一个彭祖活了八百岁，你随便活个几百岁，口气倒是不小。”

    风易哈哈大笑。

    玄桃等九尾狐见了，却暗暗心惊。她们一直见圣女冷若冰霜，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和旁人谈笑，而且还是一个男子，实在是奇怪。

    但青丘国中以实力论大小，等级森严，通常九尾者便是圣女。如今整个九尾狐一族，就只有羽兮和纯狐两人修出九尾。余下族人见她们，都不敢反驳。

    此刻玄桃等九尾狐跪在地上，低着头颅，一旁的婴儿都被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羽兮仙子叹然一声，走了过去，命道：“将那些婴儿拿过来。”

    玄桃等人不敢不从，将笼子拾起来，递了过去。

    羽兮仙子玉手一闪，已是夹了几颗灵药在指间。她缓缓将其送入那些婴儿的口中。说来也奇怪，这些本来还惊恐的婴儿，一见仙子靠近，立马变得温和起来，像是睡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

    一个个张开小口，咽下灵药，神色恢复如常。

    片刻，仙子又道：“将这些孩子送回原处。”

    玄桃犹豫片刻，鼓起勇气道：“圣女，恐怕我们送回去，那些百姓也不敢收。”

    羽兮仙子不置可否，突然问道：“纯狐现在何处？”

    玄桃道：“纯狐圣女和城主一齐去洛水了。”

    风易闻言，拍掌笑道：“看来这洛水之畔，妖魔鬼怪是聚齐了。”说笑之时，心中却暗暗担心那些游侠，这一次看来寒国无数高手都齐聚洛水，他们前去刺杀妘寒浞，看来是凶多吉少。

    羽兮仙子语气放缓，道：“你们身上的千妖灭神蛊怎么样了？”

    玄桃等人闻言神色一暗，露出害怕神色，缓缓道：“纯狐圣女她每次在收到婴儿后，都会给我们一次解药，解药的效果可以维持一个月。”

    羽兮仙子颌首沉吟，思虑半晌，就是想不出这千妖灭神蛊究竟是何物炼制的，竟然连昆仑山上的灵药也不能压制？

    过了片刻，她道：“空桑、玉藻她们呢？”

    玄桃道：“也都在城中搜集婴儿，准备带往城主府中。”

    羽兮仙子冷道：“着她们来见我。”

    说罢双足一点，周身彩光闪耀，光芒蔓延开来，仿佛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团祥云。那些九尾狐们见到羽衣霓裳，纷纷惊得连连拜倒，口颂不已。

    羽兮仙子身在彩云之间，缓缓上升，嗖的一声，已是远在百丈高空之上。风易见状，急忙御风跟随。

    两人身处云端，俯视下方。风易看着仙子面色不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鼻息间闻到阵阵香气，风易低头一瞧，一团斑斓彩色蜂拥而来，姹紫嫣红，仿佛是春风吹过，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这些九尾狐俱是人间绝色，而且燕瘦环肥，莺歌燕语，各有千秋。风易自从认识了二侯爷姒庚金，沾染了一丝不良之气，此刻见到众美女，目不暇接，看的呆了一呆。

    正东张西望，看不过来时，风易突听冷哼一声，他猛地惊醒过来，脚下不稳，差点掉了下去。急忙稳住身形，不敢再看，口中却嘀咕道：“在哪儿不好，非要在天上见面？”

    那九尾狐为首者正是空桑、玉藻和玄桃三人。三女带着众九尾狐，远远见了仙子，便拜倒，口中道：“属下参见圣女。”

    羽兮仙子此刻身着羽衣霓裳，周身萦绕着一股圣洁而又明艳的气息，让人敬畏之余，又忍不住看过去。风易身处当中，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

    仙子淡淡道：“起来吧。”

    空桑、玉藻等人已从玄桃口中得知，圣女已经知晓了一切。她们都心中忐忑，生怕圣女责罚，一时低着头，不敢说话。

    过了片刻，空桑才俯首道：“圣女大驾，属下等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仙子道：“无妨。”她唤众女前来，本来想族规处置，但一想到她们是因为体内的千妖灭神蛊，才不得不依附纯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时，忽见一旁风易走上前，大大咧咧道：“你们圣女心地好，不好意思说。我便代劳吧，你们助纣为虐，以百姓婴儿为食，圣女要大大的惩罚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