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灵语

    无綮国是大荒中一个奇特的部落，据说他们都是伏羲女娲之后，人数极少。因为当年女娲造人时，天灾地害还没有完全平复，她灵力不足，深感忧伤悲苦。

    忽有一天，伏羲想出一个主意。两人阴阳相生，繁衍后代，他们所生的孩子都天生具备神力，如此一来，便多了许多帮手。

    但这样却有一个问题，伏羲女娲虽是从天地阴阳二灵中生出来，但两人自小一同长大，亲为兄妹，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但此刻为了天地苍生，却又不得不那么做。

    后来经过多番思虑，两人终于痛下决心，琴瑟相和，走到了一起。生下了许多神通广大的后人，那些上古火神、水神……即在此类。

    但女娲深深觉得这样有违天地大道，遂立下族规。等待天下一定，凡是本族后人，皆不允许繁衍婚配，违者将被废除神力，贬下九幽地狱，永受苦楚。

    无綮族人听到这样狠毒的禁令，自然不敢违抗。不过久而久之，伏羲女娲一死，族规渐渐松动，部落中还是有人生活在一起，或是寻找外族人。不过两位大圣的威名太盛，族人许多还是不敢违抗。

    所以直至今日，已经没有人知道无綮国到底有多少人？如果不是上次寒国入侵北狄，有无綮国人现身，大荒中还以为无綮国已经灭绝了。

    无綮国这些大汉极为傲气，起初还不愿和众游侠交谈。但后来听说游侠们是来刺杀妘寒浞的，再加上风易的救命之恩，他们立马放下优越感，和众人攀谈。

    一无綮大汉道：“去年寒国入侵北狄，曾派人威胁我们。哼，我们堂堂双圣之后，岂会受小人逼迫？后来不少族人被残杀，如今只剩下数百人了。”

    风易听下来，才知道他们也是心中恨极寒国，所以趁着此次机会，前来刺杀的。

    如今连寒国的关隘都没有进得去，众无綮大汉心中愤恨之极。风易也和众人一同商议，但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

    这天上苍鹫兵就想鬼魂一样随处可见，而且眼力极佳，看过一眼就能记住。下方更有守卫多次盘问，此处的数百人恐怕没一个能过去。

    风易正苦思冥想，忽的灵机一动，暗想：“仙子不是可以易容吗？如果能帮这数百人都换一副容貌，不就可以逃过苍鹫兵和守卫了？”

    他念头一起，心中大喜，急忙站起来遥遥传音。

    从始至终，仙子一直立在山头的一株百年老树上，闭目养神。忽听风易的召唤，她缓缓睁开妙眸，冷笑道：“傻小子想得美！”

    风易奇怪问道：“为什么，难道不可行吗？”

    羽兮仙子冷道：“我乃昆仑仙人，岂能动手替这些凡人易容？”

    风易闻言一时哑然，说不出话来，旋即又暗暗失笑，道：“原来仙子是怕他们污了你的手，别说是仙子你，就是我也怕呢。这些游侠风里来土里去的，身上污秽在所难免。他们若是碰到仙子如玉一样洁白的手，那可是大大的罪过。”

    羽兮仙子闻言脸色稍缓，笑道：“你这么阿谀奉承，想要做什么，直说吧。”

    风易也不废话，道：“我在想，仙子把这易容之法交给我，不就行了。”

    羽兮仙子笑道：“原来你这傻小子是存这样的心思，不过却是有一些困难。”见风易疑惑，有些不信，她又说道：“这易容法乃是我们青丘九尾一族世代相传的，必须配合九尾仙法才能瞒天过海。这些法术不是短时间能学会的。”

    风易坚持道：“无须瞒天过海，骗骗那些守卫就行了。”

    羽兮仙子无奈，只好通过灵犀仙蛊将易容之法告诉了他，时间仓促，只说了个大概。

    众游侠和无綮国的人都未见到羽兮仙子，只看到风易发了会儿呆，突然神情一变，说道：“有办法了。“

    众人不明所以，满脸疑惑，风易唤人找来黏土等材料，又找了一个游侠试验，一番倒腾之后，那游侠果然换了容颜，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差别。众人又惊又喜，只觉得风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但过了片刻，风易使用的那些材料立马脱落，那游侠脸上变得缺一块少一块，看起来尤为滑稽。

    风易沉吟半晌，只能道：“看来我们必须在短时间内过去，不然会引起怀疑。”

    又试了几个人，风易发现另外的一个问题。有些游侠和无綮大汉皆身形高大，特征明显，即使是易容术也难以伪装，只要苍鹫兵随意一看，就能发现破绽。

    如此一来，易容法看来无法帮助众人过关。大家本来欢喜的心情顿时又跌到谷底，正当风易一筹莫展之时，忽听一个稍稍稚嫩的少年声音。

    “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风易循声看去，却见是那一对少年男女，此刻那少女躲在后面，带着一丝敬佩，又有一丝畏惧的看着风易。而那说话的正是那少年，他面色蜡黄，但眼神中满是坚定之色。

    之前情势紧急，两人又一直缩在后面，所以风易还没来得及询问他们的来历。此刻少年说话，无綮国大汉便介绍了他的身世。

    原来这一对少年男女来自一个极其偏远的部落，名叫灵语国。此部落中的人都有一种神奇的天赋，那就是和灵兽灵禽交谈，甚至可以驱使他们。

    妘寒浞后来知道了这个部落，看中了他们的天赋，逼迫他们为自己效力。也正是灵语国人帮助寒国驯服了很多凶兽，训练了许多兽骑兵。但他们在寒国的境地极差，几乎和奴隶无异。

    终于有一日，灵语国人不甘受辱，起来反抗。但很快就被寒国大军镇压，族人死伤无数。在逃亡的过程中又一一死去，最终只剩下这一对少年男女。

    而他们，也是父母及族人以生命的代价，保护下来的。

    风易听到这个部落的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闻听这些惨事，对寒国和妘寒浞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

    那少年说出那句话之后，就一直看着风易，似乎有些紧张。

    风易不去询问，反而唤他过来，看着他只比自己小几岁，但却矮了一个半头的高度。说明他常年营养不良，吃不饱穿不暖，才会变得如今这样。

    风易生出怜悯之心，问道：“你们二人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道：“我叫林奇。”又拉过那名少女，道：“她叫林香。”

    风易笑了笑，又问：“你们是兄妹？”

    林奇犹豫片刻，看了一眼林香，转头答道：“不是。”

    风易察觉到林奇目光中的温柔和怜惜，顿时心中明白。他忍不住道：“你们二人这一次进入寒国，想要做什么？”

    他话刚问出口，那叫林香的少女就双眼湿润，面露悲伤。

    林奇悲愤道：“当然是为族人报仇。”

    风易看着这灵语国的最后两名国人，沉声道：“你可知道，你要去刺杀妘寒浞，可是九死一生。很有可能，你们灵语国就此将灭绝了。”

    林奇闻言，竟然没有半点动摇，大声道：“当然知道。”

    风易道：“你父母和族人费尽千辛万苦，将你们救下来，难道你们想辜负他们的心吗？”

    林奇顿时眼泪流下来，道：“我们灵语国擅于和万物生灵沟通，能够知道它们心中所想，做它们的朋友。但是自从成为寒国的俘虏之后，就一直被逼着驯服百兽。”

    他说着，哽咽不已，似乎不敢回忆那些悲苦的时光，过了片刻才道：“渐渐，万物生灵已经抛弃了灵语国，就连天边的鸟儿也不愿意和我们说话了。我们灵语国快要失去了独一无二的天赋！”

    最终，他突然止住眼泪，面露决绝之色：“自从寒国俘虏我们的那一刻开始，其实灵语国就已经灭族了。”林香也不再哭泣，怔怔地站着。

    众人听着他的话语，一时震惊在场，说不出话来。

    风易叹了口气，问道：“你刚才说你有办法，能否说来听听？”

    林奇鼓起勇气，道：“我在想，既然无法从城门通过，我们可以从天上过。”

    风易奇道：“从天上过？”他有些惊讶，虽说游侠中擅长御风术的不在人数，但大多不能持久。况且飞到天上，还要面对苍鹫兵的偷袭，以在场大多数游侠的实力，恐怕无法办到。

    林奇道：“正是。我们可以利用那些苍鹫兵，甚至是龙枭飞骑！”

    风易闻言生出几分好奇心，说实话他不是没想过用御兽术控制苍鹫兵，但他独自一人，最多同时控制几头，无法将如此多的游侠带过关去。

    他知道灵语国对于控制兽类有独特的办法，忍不住问道：“用什么方法呢？”

    林奇看了一眼林香，两人对视点头，同时取出一物。众人定睛瞧去，却是一只手掌大小的黑色号角，还有一比其大一倍的黑色小古筝。

    林奇道：“这是我们族中宝物，黑龙角和黑龙筝！”

    风易闻言，脑中突然闪现过山海经上的一段记叙，猛地叫道：“我知道了，原来嬴伯翳前辈就是在你们灵语国学会的御兽控禽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