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惊天

    大夏和姑慕之所以是世仇，除了当年姒文命害死帝舜之外，就是这一次持续多年的夺位之战了。

    在这些事情上，姒文命确实不择手段，出手狠辣。夏后氏人每每提起来，都觉羞愧。

    伯靡见风易泰然自若，没有一点气愤的神态，心中暗暗惊奇：“这少年率真宽容，论起风度，我等都有所不及了。”

    风易却不知道众人心中在想什么，还怕他们不信，便对姒庚金耳语了片刻。

    姒庚金大手一挥：“取羊皮纸、笔墨来。”

    过了片刻，走后殿走出几名侍女，手拿狼毫大笔，古朴的宽阔羊皮。

    风易笑了笑，凭借着记忆，在纸上唰唰唰的写了起来。但见他笔走龙蛇，上下腾飞，一点停顿都没有。

    大约小半个时辰，风易退到原地，朗声道：“终于好了，各位请看。”

    众人急忙围拢过来，低头一瞧。却看到那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划了许多线条，在座的许多都是文臣，看不明白。

    但姒始生、姒庚金两人是领兵大将，一见之下，顿时惊讶的合不拢嘴巴。经过两人一说明，大家才知道，这羊皮纸上所划的竟然是西域数千里疆域的地图，其中高山、大河、丘陵、平原一个不少，甚至连许多不知名的道路都标识了出来。

    姒庚金叹服不已，拍手道：“风兄，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真是厉害。在下是心服口服。”

    姒始生也赞道：“如果早有这地图，这几年和外族相斗，也不至于如此困难了。”

    风易划了这一繁复详尽的地图，明显是对昆吾国一点也不藏私。殿中人都十分感激，对他好感倍增。

    风易又笑道：“两位侯爷谬赞了。主要是因为当年的洪水源头便是昆仑山，所以赢伯翳前辈中的山海经才记载的如此详尽，如果让我画南蛮地图，恐怕只能画出一片丛林了。”

    三人相视大笑。

    伯靡见风易不居功自傲，更添欢喜。他沉吟思虑，突的想到了什么，竟是浑身颤抖起来。

    片刻后，他猛地站起来，走到女艾身前，拱手道：“女艾姑娘，还有什么消息，但请说出来。”

    女艾点点头，道：“我这些年游历大荒，探查各个部族，隐隐发现了一些事情。虽然说不明白。但有一点可以清楚，那就是寒国还在酝酿着什么大阴谋，而这梼杌估计就是其中的一环。”

    众人闻言大奇，寒国都占有了天下了，还能有什么阴谋？

    女艾又道：“三危山消失，变成了蛊潭。但梼杌还未现世，说明仍然在封印之中。而此时此刻，西戎国又突然到处传播不离尸蛊毒，不知道又包藏着什么祸心？”

    伯靡闻言一阵担忧，那姒无疆也听出了紧要的地方，急忙也道：“请女艾姑娘救救我们丹彤国！”

    姒庚金闻言讥笑道：“国主现在肯表态了？那起兵一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姒无疆带着哭脸，道：“国都快灭了，还犹豫个啥？起不起兵，都听伯靡国主一句话。总好过坐以待毙的强！”

    他身为国主，说话竟比姒庚金还要直接。不过此时此刻，却没有人去笑话他。因为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伯靡沉吟半晌，一拍桌子道：“好！夏后氏堂堂天子国，被欺压到西域已经许多年了。其实我早有此意，只不过时机一直不成熟。如今既然已经到了危机时刻，就依女艾所言。”

    他一挥手，正要吩咐下来。

    突听女艾又道：“慢着，这仅仅是我第一个礼物，还有一个，两位国主知道之后，一定更为惊讶。”

    伯靡、姒无疆两人对视一眼，都暗想：“还能有什么事比亡国更迫切的？”急忙询问。

    女艾微微一笑，手指闪电般的指向风易，道：“就是他！”

    众人再一次呆在原地，不知道女艾什么意思。风易虽然是少年英雄，修为高强，对昆吾国帮助良多，但毕竟是一个未及加冠的少年，算什么礼物？

    伯靡迟疑片刻，道：“女艾姑娘是说，我们可以和姑慕族联合，一起反抗寒国。可是……姑慕国对我们夏后氏部族痛恨不已，此事难办的很。”

    说罢又朝风易看一眼，希望他有所表态。但转而又暗想：“除非他将来成了族长，不然此事绝无可能。但我听说姑慕现在的族长姚虞思只有一个女儿。”

    一旁的姒庚金却突然道：“难道……风兄……你……”结结巴巴的，最后还是觉得不可能，又住嘴不说了。

    女艾见众人神情，淡淡道：“他，就是我之前跟各位提到的夏后氏嫡传子孙，身负最为精纯的大夏血脉！”

    此言一出，无异于平地起惊雷！震的众人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姒无疆道：“这小子不是姑慕族的人吗？怎么又摇身一变，变作了夏王室的嫡传子孙了？女艾姑娘你可莫要哄骗我们哦。”

    其余人虽不说话，但也是同样的心思。

    风易知道众人肯定不相信，唯有苦笑。况且关于身世，他其实也一直半信半疑。去问女艾，她却从来都不说。有时候风易也嘀咕：“自己那个废物老爹，竟然曾经是王室子孙，想都不敢想。”

    伯靡却一直不说话。他知道女艾绝不是信口胡说的人，但这事情实在匪夷所思。

    他思虑半晌，不由说道：“女艾姑娘，你当年从帝丘城中救出了后缗和少康，但是……我们护卫不力，让他们死在了寒国手中……”

    伯靡脸上现出悲伤懊悔神色，好似一下老了数岁。

    风易听到少康之名，心中莫名的一动。这个自己从未谋面的人，或许真的是自己同族的哥哥？只可惜也丧命妘寒希之手。他心中生出一股无比悲愤之情。

    伯靡黯然悲痛，但看到女艾淡然自若的面庞，他突的想到一个人，脸色变得惊骇，道：“难道……他是那人的后人？”

    女艾淡淡道：“不错，他就是姒启第五子，武康王，后来的昆仑山玉清圣，武观的孙子！”

    其话音一落，整个天池殿瞬间陷入沉默。

    就连风易自己也惊骇异常：“啥？我那废物老爹竟然有个这么厉害的老爹，这不公平。”他脑中翻天覆地，这才慢慢回忆起，老爹是有许多时候神神秘秘，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气质。最后他给自己的仙丹，看来也不是胡说的了。

    姒无疆见众人不说话，道：“你……你……，夏王姒启和太康都曾经说过，不允许后人提起武观的名字的。”

    女艾冷笑道：“国都亡了，还在乎那么多？”

    姒始生、姒庚金两人没听过此人，一头雾水。许多昆吾臣子也从没耳闻，面面相觑，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谁？

    伯靡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原来，这武观是姒启的第五个儿子，更是所有儿子中最为惊才绝艳的一个。他三岁识书，五年后便将所有的王子太傅难倒。后来他沉迷修炼和兵法，天赋绝高，深得姒启喜爱。

    但他母妃是一个侍女，地位不高。武观越是聪慧，就越被四个哥哥嫉恨，多加打压。久而久之，他性子变得阴冷沉默，桀骜不逊。整日在宫中，从不出门。渐渐的，众人几乎将他淡忘了。

    待他二十岁那年，当时的南蛮还被九黎族占据。九黎族首领姜公离起兵叛乱，那时姑慕族的首领是被姒启打败的赢伯翳。两族暗中联合，大兵压进，几乎打到了帝丘城外十里的地方。

    就在大夏王室岌岌可危的时候，在九黎、姑慕两族大军的后方，突然风雨雷电，狂啸不已，燎原烈火、滔天洪水接连而至。两族将士还以为受到了天谴，大为害怕，士气低落。

    这时，有一个人影御风踏云，来到帝丘城上。率领大夏军队奋起反击，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行走过处，没有一个活人。

    经过十天的战斗，大夏军队竟反败为胜，杀尽了两族五十万的军队。帝丘城外血流成河，连长出的花草都是殷红殷红的色彩，经太阳一照，发出幽幽的可怖光芒。

    两族军队败退之后，大夏军队才看清来人。发现他竟然是数年没有露面的五王子武观。

    当时的大夏王姒启大喜过望，急忙召集文武百官，齐聚王宫。并封武观为武康王，率领大夏百万军队，四处征讨，讨伐那些敢于反抗大夏的部族。

    第二天，姒启更是大赦天下。也是在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五王子消失的这些年，竟然是在西方昆仑山拜了西王母为师，修炼仙法。

    后来，武观身为大夏将军，东征西讨，天下势力无不咸服，低着头颤颤巍巍，不敢再生出一点二心。

    伯靡面无表情，娓娓道来。

    除了女艾、姒无疆等知道这些往事的，其他人都听得心神剧震，目瞪口呆。简直和听着神话一般。

    古往今来，确实有许多惊天动地，翻江倒海的绝世人物，譬如伏羲女娲二帝、神农、黄帝等上古圣人。

    但谁也想不到，就在百年前，大荒中就有这么一个人物。而短短百年后，他竟然就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再也无人提起，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