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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青有些愕然,记忆中自己身消魂散在昆山,之后就是重生,全然不清楚这些。 可转念一想,确实如白姝所说,这么多年过去,神族已然将当初的种种埋藏,不论是传言还是古籍,皆都无迹可寻,现今流传于世的记载全都是神族更改过的。沐青还记得那些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修士,那两个神族大能,天堑十三城的人,但古籍上压根没提过这些,两位大能连姓名都没有,天堑十三城更是被一笔带过,轻描淡写成被魔族屠城,无一生还。 但当年却不是这样的,天堑十三城的确惨遭魔族屠城,可十三座城池的人却没直接死绝,得以逃出生天的修士全都跟随沐青,一同抵御魔族,誓要坚守到倒下去为止。 可惜啊,最后全都殁于昆山,与沐青一道消亡。 思及此,沐青喉头一哽。 除了白姝,她还收过其他弟子,那些人虽比不得白姝,也没跟她修行太久,可终归还是称她一声师尊,这些人也全都没了,身殉于各处,直至最后一刻都还在御敌。 她不愿去想这些,无非就是那时的代价太过惨重,而今物是人非,记起往事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许久,她终究还是没开口说那些事,只沉静问白姝:“你知道些什么?” “师尊可还记得东赤?”白姝问道。 沐青定然记得,那小姑娘是容月的徒弟,性子沉稳,年纪不大却比谁都能当事,只不过容月入魔被关押后,这人就再无音信了。沐青没怎么关注过这些,对东赤的印象不是特别深,只记得小姑娘爱随在容月身后,成天沉默寡言。 “怎么?”她不解问道,“跟她有关?” 白姝没正面回答,只道:“容月被关押之前,她来找我求过情,后来就消失了,再没出现过。” 东赤的生母是神狐族,生父不详,她生母也不愿告知实情,是以所有人都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知道这人出岛办事,回桃花岛后没多久就怀上了,之后又生下东赤。 而在此之前,东赤的生母原是白若尘麾下的得力女将之一,可自打独自出去一趟后就性格大变,生下东赤以后更是疯疯癫癫,时不时就发疯动手伤人,东赤化形后没两年,这位就突然自杀了,三尺白绫将自个儿吊死在房间内。无人知晓究竟怎么了,白若尘更是下令彻查,可一连追踪数月,却还是什么都查不到。 那时的东赤实在可怜,不过是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丫头,被接走的时候浑身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全是被那个疯子母亲偷摸打的,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两块好肉。 白若尘心善,把孩子接去养着,待对方到了一定年岁后,又指给容月做徒弟。 而容月犯事后,桃花岛那边一点都不惊奇东赤会独自离开,毕竟是将自己一手带大的师父,哪会不难受,众人都没朝坏的方面想,以为只是出走一阵子,谁成想她再也没回来过。 再从白姝口中听到东赤的消息,沐青有些震惊,白姝会提起这人,肯定远不止自己知道的这些。 果不其然,白姝接着说:“百年前我在天堑十三城见过她。” 当时的东赤已然长大,变了一个样不说,还特意化形乔装,可隐匿在暗中的白姝还是认出了她,同族的气息让白姝十分肯定,那就是东赤。 “她去做什么?”沐青不解,眉头微蹙。 “不清楚,”白姝说,“只是见到了,并没有任何交际。” 那会儿白姝赶着去天堑十三城引魂,就没管东赤,孰知出了如今这些事。 沐青问:“你怀疑是她?” 白姝嗯了一声。 也许东赤早就藏身在众人中间,只是无人察觉而已,倒不知对方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要跟容月一起闹事?两人都直觉不简单,面具男,黑袍人,容月,东赤,魔族……杂糅在一起,令人头疼。 沐青在沉思时,白姝忽而问起了清虚,这些日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清虚与柳家有深仇大恨,可没一人敢提这个,白姝在昆山待了太久,不清楚这些年来外界的情况,更无从知晓这些。 “说来话长……”沐青顿了顿,低头瞥了眼这人不知何时搭在自己腰间的手,一会儿,才细细道来。 清虚与柳家的恩怨实在理不清,到底谁对谁错,在世人看来难以定论。 当年清虚在柳家做客卿,曾受过柳成义等人不少恩情,那会儿她在修真界小有名气,少年天才,年纪轻轻就以散修的身份参加大试并拔得头筹,可谓风光无两。当时的柳成义看中了这个苗子,打起君子风范的名号,腆着老脸凑上去,恳请她入柳家做客卿。 曾经的清虚涉世未深,不知人间险恶,被柳成义情真意切忽悠几下就信了,真拿柳成义当君子之交不说,还接受了对方的请求,非但劳心劳力帮柳家做事,还收下柳成义的干女儿柳焉做徒弟。 而变故就出现在柳焉身上。 谁能想到,柳夫人十几年前在街头巷口捡的可怜孤女竟是巫族人,是曾经帮魔族大举进攻凡间的余孽后辈,偏生就是那么巧。 即便过了三千多年,世人对巫族的仇恨依然深重,恨不得能将巫族余孽剥皮拆骨。清正如柳家,自是容不得柳焉的存在,是以柳成义连夜召柳焉前去,推心置腹说了一番话。 再然后,柳焉一把匕首了结了自己,也许是愧对柳家,也许是为了柳家所谓的大义,可归根到底都是因为柳成义那些话,毕竟君子世家容不下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