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不洁

    宋阳一直和一个建材公司合作。和他对接的是建材公司的乔副经理，和公司老板沾亲带故的，按辈分这个乔副经理得叫他们老板一声舅舅。

    他正低头填货单，手机响了一声。无关紧要的广告。

    “诶，宋哥，你也喜欢这个演员啊？”乔相倒是眼尖，一眼就认出他锁屏上的女人。他趁着她打盹的时候拍的。侧颜美好。

    宋阳没说话。看了一眼锁屏继续填单子。乔相是话唠，见宋阳不应他也没事，自己一个人自顾自地说。“宋哥，我跟你说，这些娱乐圈的女人每一个好货色，都不干净。都是出来卖的，只不过人家的价钱上天价了。就这个女的，这不最近刚红吗，我估摸着，一晚上至少得这个数。”他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比出一个六的手势。

    宋阳皱着眉头，眼神凌厉地扫了他一眼。

    乔相见着宋阳的神色，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哥，我知道想你们这种追星的都不喜欢别人泼脏水，但我跟你说有的事儿还真就是真的。你可别不信。”

    “滚一边去。捎上单子。”宋阳没再理他。

    晚上和工程队的人喝完酒，他打车回去了。新换的小区安保工作确实好。保安看着他从出租车上下来还带着一身酒气就盘问了他几句。看了他好几眼和名单上的住户信息确认了之后才让他进去。连连说着抱歉。

    宋阳倒没在意，冲保安摆了摆手。

    易茗正在浴室泡澡，就听见外面有东西碎了。她把浴巾裹好了出去。就看见宋阳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脸上有红晕。一靠近就是浓郁的酒气。地上有摔碎的水杯。

    易茗捏着鼻子，给他盖上了毯子。她回浴室继续泡澡了。

    打碎了她挑的杯子，想喝水就等着吧。

    她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宋阳还是刚才的姿势。

    易茗的记忆里他似乎没醉过，至少每当着她的面醉成这个样子。

    她端着水杯坐在靠枕上。看着他额上都泛起了喝酒喝多了的浅红色，觉得有点好玩。

    宋阳不白，天天在工地上晒着，就算再白也给晒黑了。但他全身都是很均匀的深麦色。有次做爱的时候，他把易茗抱到镜子前，硬是要她看自己的阴茎在她已经泛红肿的小穴里进出。

    生硬的色差相撞，往往让人产生视觉上的冲击。每每这个时候，宋阳都会大力的挺胯顶弄。

    鼻梁高挺，瞳孔颜色很深，睫毛不长，普通的长相。易茗却觉得挺耐看的。主观上的。

    娱乐圈好看的男人多。除了最开始的惊艳，后面也就平平无奇了。甚至觉得千篇一律。

    可这么长时间，她看宋阳仍会觉得他的眼睛黑亮，眉骨高挺。

    她捏捏他的耳垂。“要喝水吗？”

    宋阳虽然不清醒。但生理上的渴还是很强烈的。蹙眉点点头。

    她喝了一小口水，含住，慢慢亲住他。宋阳的喉结上下滑动，很温顺地“吨吨吨”着。

    他喝完水翻过身就继续睡了。没刷牙、没洗脸。易茗打心底里有些嫌弃。

    她跪坐在床上，凑到他下巴、脖子处嗅嗅，还可以闻。

    她侧身睡觉的时候，宋阳却寻过来，胸膛和她纤细的背部的线条紧紧贴合在一起。

    她打着呵欠起床。宋阳拎着早餐准备热一下。她随手扎了马尾。坐下来吃饭。

    昨天她没睡好，因为他在她身后散发着醇厚的酒气。连鼻息都沾染上这种气味。她忍了好久没推开他，才沉沉的睡着。

    吃早饭的时候，她一直在桌子底下踢他的小腿。

    宋阳没受影响，闷头吃着饭。易茗锲而不舍地踢着，结果突然自己的两条腿都被他夹在了腿中间。

    “好好吃饭。”宋阳不痛不痒地。吃完饭了才把她的腿松开。

    “今天不去工地？”易茗慢慢环住正在洗碗的宋阳，踮起脚尖把脸垫在他的肩上。

    宋阳把碗摞好。“嗯。”

    “我想给你买衣服。陪我逛街吧？”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宋阳从来没陪她逛过街。

    宋阳把她揽在怀里，擦手：“去哪？”

    他们打车到了最近的商城。

    易茗没化妆，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没有墨镜、口罩。光明正大地挽着宋阳。这么简单，反而没有人认出她。

    宋阳很少给自己买衣服。都是在运动品牌店买上一堆。一季都不用出来了。

    易茗拉着他到了一家西装店。她看身边不少一起拍戏的男明星私下都穿过这个牌子的。应该不错。宋阳人高，穿起来应该合适。

    导购员很热情的帮宋阳量尺码。易茗站在他身边翻着品牌的广告册子。

    “麻烦帮我拿一下里面这一套。”

    “好的。”导购记好宋阳的尺码便去找衣服。

    宋阳自从一进这个店就阴着脸，现在还是阴着脸坐在沙发上。“我不穿正装。”

    “我知道。”易茗捏着他的指尖。她和他咬耳朵“我想让你穿给我看。”

    宋阳还是挂着一张脸。

    她想看，他就得穿吗？

    “行不行？”她追问。

    “嗯。”他哼了一声，很别扭地答应。

    导购员说宋阳的码这个区的分店没有了，要从别的区调。如果来得及可以过几天来拿。

    “谢谢。”

    易茗却没料想到，就是这件衣服间接引发了之后她和宋阳少有的尖锐争吵。

    宋阳带着安全帽，看着手下的人支手脚架。正午的阳光毒辣，晒得人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他穿着背心，擦了一下脖子上的汗。叫上面的人下来休息吃饭。

    他在办公室里站在空调边上灌着凉水。

    手机震动了好几声。

    消息里夹着几张图片。很模糊。

    他把上衣脱了。背对着空调吹风。把手机够过来看消息。

    “宋哥，你追的那个女明星”

    “新闻上说她和一个男明星大晚上进了酒店，动作亲密，一晚上没出来，第二天早上两人一起出来的”

    “那男的你看上面写着家里贼有钱”

    “宋哥，你看我之前说得不错吧这种女人就不干净”

    宋阳站在空调下面，冷风直吹着，背上一层黏汗。

    他点开图片，急于想通过什么来替易茗澄清。他说不清的慌乱与不安。

    日期是前天，她不在家。

    长卷发，女人身上穿着的和她带走的那条月牙白腰部镂空的裙子一样，露着纤细的手臂和小腿。

    旁边没有其他人。两人并肩进去。

    那个男人揽着她的肩，女人随意地靠在他身上。

    宋阳咬着牙再去细看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穿的。

    和那天易茗给他买的西装。

    一样。

    宋阳把手机掼在了桌子上。屏幕裂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