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页
“别出声,进去”,卓云思示意南香先进屋,她忍着痛,转头对身后的韩靖风说:“今日多谢将军相救,圣上救驾紧急,将军快去。” “娘娘尽快疗伤,不要耽搁。”韩玺在乾清宫尚不知情况,韩靖风也不多说,快步离开。 卓云思关好门开始脱衣物,一层剥开,雪白的里衣被染成血色,她右肩上赫然多了一个翻着外皮的血洞。 她叮嘱南香:“你快去请太医,若有人问起,便说是刺客行刺未遂,将我重伤。” 南香走后,她思绪凌乱,只得先披上一件外袍然后把自己的长发散下,装作睡梦中受惊。太医还未到,韩玺听到消息后最先赶来,他到时卓云思斜躺在榻上,脸上冷汗涔涔,嘴唇泛白,圆润的脸看上去憔悴许多。 卓云思先出声担忧地问:“皇上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少年皇帝到底是年轻,第一次遭遇刺客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面上也并无好色,只是他一贯沉稳,即便心惊肉跳,面上也不泄露半分怯色。 他说:“儿臣无碍,只是让那刺客跑了。母后可伤到了哪里?太医呢?!” “我派人去请了,一会儿便到。只是小伤,死不了。”她扯起一个抚慰的笑容,但又涩又苦,只让人看得更加心疼。 太医恰好赶来,但伤处隐秘,不好露于人看,便将殿内人全都遣走。 卓云思不倒在意,她直接就将伤口袒露,太医仔细检查后才回禀:“还好未伤到骨头,娘娘只需上药静养,不日就能愈合。娘娘切忌,万不可随意动用这只手臂,不然牵扯伤口容易感染。” 知道没有什么大问题,卓云思才放心,卓云思虽怕伤到骨头,但她更怕袖箭中有毒。既然没有大碍,她倒也不在意,但一想到刺客,就觉得这件事诡异得很。 上好了药,韩玺没再多言,只是说了些嘱咐的话,怕耽误她休息就先离开了。 因出了太后娘娘受伤的大事,韩玺迁怒于千禧宫内的人玩忽职守、尸位素餐,要杖罚众人,卓云思多次求情韩玺才饶了他们的命。她也愧疚,毕竟不是他们的错,但却也要他们替自己挡枪。 卓云思半夜发烧,她烧得神志不清,太医来后,只说是正常发炎,没有问题,但韩玺不饶,只教太医院的人昼夜守着。半梦半醒中,卓云思做了一场大梦,梦中的她在书中挣扎多年最终还是被韩玺赐死了。 死了也好,到底是个女炮灰,最终的结局就是让她死了,这样韩玺和赵清辙才能真正大团圆。 她这样想着,心里还好受些。 总归是感受一把当太后的好处,她这半年该玩的也玩的了,既有钱不为生活操劳烦恼,既有权也能在风雨飘摇的朝堂斗争中屹立不倒。怎么说,也是大梦一场,一晌贪欢,死了也罢。 想着想着她眼角坠落一滴泪,生也好,死也好,多年之后谁能记得她呢。 她真心待韩玺,可韩玺的态度却暧昧不明,并非亲生母子,但也有舐犊之情,两人之间总是缺了些什么。好似一切都是那么明朗干净,又像是眼前一团迷雾,如何也拨不开。 不愿多想,她脑袋昏沉,身体滚烫,她愿这一睡都不再醒来就好。 事与愿违,她醒了,还是会活蹦乱跳的那种。 太后的身子并不硬朗,在那次坠河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先前尚有内力傍身,现在又是伤寒又是受伤,卓云思实在是被折腾的不轻。 没想到这次好得这么快,还没留下疤痕,也不知这药膏里掺了什么灵丹妙药。 自从韩玺在千禧宫大兴惩戒后,千禧宫内便多了许多人,人一多就嘈杂,安静不再,来来往往,但都能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卓云思也是乐得悠闲。 轮流值班制度实行不下去,她就给废除了,每日就看着这些不熟悉的人人在她面前蹿来蹿去,她认得也麻烦,根本就不记不起名字来,随便按号排了个序。 在养伤之余,她还惦记着先前刺客行刺皇上的事情。 刺客显然是冲着韩玺而去,但韩玺未伤,反而她倒霉催得中箭。她趁着假寐偷偷把当时拿到的袖箭观察,那时中箭时间短急,但好在她趁机把箭给顺走了。 她摸上袖箭,只觉得在掌下的纹路清晰而熟悉,似是镶嵌在这个身体骨子里的记忆。 “啪”脆脆得一声掉落,卓云思指尖颤抖,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第22章 真相显露 一条明亮的线自她脑海中穿过,纵深延长,将许多诡谲不清的事件串联成一道记忆。 冷刃上的血迹已干,她徒手拾起,手指覆上冰凉冷硬的外壳,外壳嵌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勾线,若是换作其他人来看,自会误以为那是制作者随意刻上的痕迹。 而卓云思知道,这并非闲来之笔,那一纵横交错的线条粗犷锋利,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刺进她的两肋。这是一个字,少数民族特有的文字,所刻下的正是“寒”字。 寒,寒北国。太后的母国。 拨云见日一般,一切都清晰明朗。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当时刺客闯进她的宫里却并没有伤到人,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刺客会独身闯乾清宫去刺杀韩玺。 按计划,本应该是她与刺客里应外合,一并将韩玺拿下,抢走玉玺,与母国合谋,如果一切就绪,那么此时,宁川国的边界应是寒北国的百万大军起兵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