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节
一次是那杀手失误,将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人当成了真身。 一次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事情可以推到陈昊的头上,就算被查,也可以推脱是陈昊早年混迹黑道,身份复杂,引起仇家报复,她不过是被牵连。 christina进她的公司,时间和乔老见她的时间差不多。张先生想要她爷爷手里的那把钥匙是真是假她还猜不透,乔老想拿那把钥匙她却知道一定是假,让张先生利用他私生女接近她,不过是已经等得不耐烦,再懒得请人动手,而是想亲自上演复仇这出好戏。 她漠然地看着詹温蓝,“别用这么心灰意冷的样子看着我。我给过你机会,只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她的尾音在空气中盘旋,这般清冷的夜映着他那木然的神色,越发显得寒凉……。 ------题外话------ 不好意思,前两天考试,所以在群里请了假,这周双休会好好的弥补大家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逆转(三) “冷云溪,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瞒着你,甚至不惜以此和张先生做交易,你认为我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你!”詹温蓝脸上的震怒已经一丝一丝被他擦去,他站在离她仅一步的距离,神色僵硬地看着她,如同在看一个破碎的梦。 她忽然一动不动,就这么迎着他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唇边的弧度早已消失殆尽。四周那么静,此刻,除了彼此的呼吸,似乎连心脏的跳动都听得分明。她分明从心底涌出一分酸楚的无奈。 重生以来,那么多的日夜,除了复仇,她再无别的支撑。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家破人亡,因为自己的自欺欺人,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一步步地重新开始,一步步地安排复仇,对感情不放任余地。他追到法国去的时候,站在cris的t台上,不仅是所有的媒体为他惊艳,那漫天的烟花散落,渲染了每一处,如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却比不上他眼底那一瞬的柔情倾心。 那一刻,她的心忽而一软,裂开一道细缝。 她的眼神这一刻忽然没有了刚刚的冷漠和疏离,如一江春水,但字字句句,却让詹温蓝脸上的最后一抹温度也消失殆尽。 “温蓝,你查了那么多天都没有查出来到底在超市外跟踪我们的人是谁?结果,你一回南京,张先生那边就有风声了。你认为,我会天真的以为这是个巧合?” “一年前,南京军区被封锁所有消息的时候,那位和你青梅竹马的小公主和你一起回去,之后再没有音讯,你认为我也应该视为理所应当?” “还是说,我父亲和爷爷被‘请’去调查这么大的事,你父亲到现在都没有收到风声,以至于连个电话都来不及打来?” 她每一句话,都柔到骨子里,每说一句眉目间便越是十里春风,那柔嫩的唇,那清澈空灵的眼,分明比第一次站在舞台上那妩媚妖娆的样子来的还要纯粹,詹温蓝却只觉得她嘴里的每一个字都如淬毒的匕首,锋芒让人窒息。 “你明知道,这些都不是……。”他一下子将她的下颚勾住,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像是要将她每一字那割人的伤害都一一吻去,那么浓烈,那么激动,唇齿间,不知是谁的血液流出,不知是谁轻吟出声,沉默,宛若一潭死水。 一只手指,轻轻地搁在他的胸前,就在他跳动的心脏前,一分,一分,一分地将他推开。 那力度分明不大,他却觉得,这一刻,他与她之间咫尺天涯。 “我知道,这一切不是你有意的。你父亲,詹司令,才是真正的帮凶。三次暗杀,我敢说,他从头到尾比谁都清楚。但他一直袖手旁观。” 他忽然有些咬牙切齿,血红的眼睛里多出数不尽的沧桑,声音已经完全平淡如水:“我爸是跟着你爷爷一路升上来的,你就这样看待他?” 她爷爷寿辰那天,他爸甚至不管自己的身体和局势影响,一路北上,只为了在老人家的寿宴上亲自为他敬上一杯酒。冷云溪,你就这样看到别人的一切心意?所有的东西都当成阴谋? 她望着他那已经完全死水微澜的表情,仿佛无论她说什么,他也不愿意再去辩解,她说什么都罢,她想扭曲所有人的心意,随她! 他累了,再也没有力气和她争辩。 她却忽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咬上他的耳垂,那刺痛一下子让他浑身一抖,却抵不过耳边传来那带着湿气却森冷透骨的声音:“就因为他是跟着我爷爷升上来的,所以我爷爷现在退下来了,他才选择一直观望不是?” 商场上,商人不见利益不撒鹰,政治又何尝不是如此? 对于当初是靠着什么升上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要怎么办?以后又该站在那条边上? 冷家的核心是她爷爷,如今已经退居,剩下她两位伯父和她父亲,虽然手中都有实权,但从等级来说,与军区司令之间早已没有多少优势。而乔老不同,他虽然断了香火,死了幺子,但乔家的嫡系仍有人身居要职,詹司令若没有冒进的想法,自然可以无视,可若想继续高升,乔家这只拦路虎不得不考虑。 从她外公寿宴那一天开始,詹家恐怕就已经暗中派人一直盯着。直到校园那场虐杀事件揭露出来,却被人硬生生地压下去开始,这一系列的事情就已经正式拉开序幕。 “你还记得那次回南京的时候,有人交通管制,连你也不能随意进出的时候吗?”她轻轻地吐出他的耳垂,仍冷风在两人之间盘旋:“连我爷爷都收到了风声,最后却是风声大雨点小,那么简单就解决了。我猜,从头到尾并没有什么事,只是你父亲想要借此把你叫回南京。” 他原本那脸上的所有表情,此刻变成一片空白。 她看着他,却是越笑越轻盈:“让我再来猜猜,是不是,和当初那位青梅竹马的小公主有关?”当时,那个对詹温蓝又敬又怕的小公主正好在北京芭蕾舞巡演,詹家所有人都有意撮合他们俩。同一个大院出生,双方门当户对,阵营相同,若能结成姻亲,无论对谁都是双赢。 “那时,你家里人应该都还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吧?”如果乔老动手前,怕是詹司令全家上下都会欣喜她和詹温蓝之间的关系,可一旦乔老动手,以冷家如今的声势、背景,詹家如果还想再往上升一升,她和詹温蓝之间的感情无异于最大的绊脚石。 不能帮助詹家也就罢了,万一因为她的缘故,而招惹了乔老的记恨心,这一部棋对于詹家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一片沉默,只剩冰冷。 良久,他静静地抬头,望进她的眼底,一字一句,徐徐缓缓:“你是怎么知道的?” 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没有剩下,此刻,天空连星光都不见一丝。四周空无一人,凄冷的夜,被那冷冽的风吹得团团呼啸,像是要撕裂一切,像是要爆发所有。 她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眉峰刹那间褪去一切温和与柔情,变得冰漪,变得无动于衷。 似乎,一切,到此为止。 冰凉的笑意忽然响彻天空,她眉眼里没有一丝凄凉,全是惊人的婉转妩媚。 那一双手,白到如同透明,仿佛指尖带着光芒一般,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半分。 她一点一点地从身边的包里抽出一张纸。 叠得四四方方,连拐角处都被人熨帖得整整齐齐,看那样子,分明是被人极为小心妥帖的保藏着。 打开那信纸,不过寥寥几笔,却是字字珠玑! “这是李嫂的遗书。”她将那薄薄的一张纸抵在他的面前,脸上似乎还带着未消去的笑意,只是,眼底的冰雪狂暴席卷。 他接过,看着那平日里满脸质朴笑容的李嫂的一笔一划:“小姐,你当时问我‘家里怎么会搜出那些证据?那些东西到底是谁动的手脚’,我说不知道。但我其实,心底一直知道,只是不敢说,也不愿意相信。 家里一直有人四处把守,别说各个房间,就连客厅,一般人也绝不可能随意进出。可我当初以为,詹少爷是向您求婚,你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你的卧室。事发的那天,我一直觉得这是意外,可,最后发现证据的地方,就在您的梳妆台边。” 是啊,若是冷家是那么好进的地方,乔老何必舍近求远,早早地搬到她父亲,何必拿她这个第三代子孙开刀。 他向她求婚的那晚,所有人都知道他出现在了冷宅,但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他对她存了任何坏心,所以,四周巡逻的人被李嫂、李叔要求解散,监控也暂时停止,一切就像是最完美的一出戏,停得惊心动魄,演得恰到好处,落幕完美无瑕。 “让我最后再猜一次,詹司令最后这一出‘釜底抽薪’,让你在我房间放下‘证据’,是向乔老的致意,并且表明立场,对不对?” 这么荒唐的话,说出来几乎让个有脑子的人都怀疑云溪得是鬼扯。求婚变成了别有动机,即将成为夫家的詹家,竟然会背叛自己的老上司,她的爷爷去向乔老卖乖。 这种弥天瞎话,怕是只有受刺激过度的人才能想得出来。 可詹温蓝,看着她,眼底是极深极深的忧郁,面对她这种指责,许久,竟是一个字也没有答。 她歪着头,静静地看着他,葳蕤一笑。 那笑如清晨的朝露,转眼即逝,却美到芳华都要嫉妒。 “原来……。” “嘭!”一声巨响。 詹温蓝眨眼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身影突然朝他冲来。 那速度竟然连他都反应不及,只见那秀丽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惊人魅力的弧度,然后,如潮起潮涌的浪花,渐渐冷下来,静下来。 他浑身僵硬地低头,骨头转动间,几乎听到了自己牙齿颤抖的声音,那冰冷的风似乎一刹那刺进了骨髓,冰冷彻骨。 他浑身抖得无法自己,像是被人突然打了针,连脸上的肌肉都开始颤栗。 指尖发抖地碰到一处温暖的体温。 那是冲上来挡在他身前的女人的身体。 这是他日日夜夜在国外朝夕相处的女人,这是他无时无刻不想刻进身体的女人。 上一刻,她撕开他们之间一切冠冕堂皇的美丽幻影,将一切虚幻的爱情剥离,任真相鲜血淋淋,任阴谋真相大白,可下一刻,就在别人开枪的一瞬间,她竟然第一时间冲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那颗子弹。 她刚刚到了嘴边的话,就因为这一声枪响,定在那里,再也没有了声音。 他搂住她的身体,似乎有那么一刻,整个人都被人抽走了脊髓,连站立都成了奢望。 云溪的身体压在他身上的那一刹那,他搂住她,倒在地上,眼前一片空白。 黏腻的触觉一丝丝地满眼他的掌心,他僵硬地将手定在云溪的身上,鼻尖渐渐被那恐怖的血腥占据。 那黑白分明的瞳孔,一分一分地睁大。 一滴血溅了进去,恰落在他的瞳孔处,他却丝毫没有反应一般,僵直地搂着那一汪血水般的人,整个神智都被人抽离。 “哈哈哈哈,”阴森恐怖的笑声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一身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老人,慢慢地从河边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那高高在上却煞气满布的脸上,带着惊人的鬼魅和满足,就这样满足地俯视着他们俩,浑身激动得都在狂喜:“我就知道,你们冷家的人统统都是口是心非!你爷爷当年也是这么口是心非。说我那儿子才智极佳,若有可能,一定会帮他到底。结果呢?一出了事,深怕被牵连,不过就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把他转送到北京!他明明知道,知道我儿子到了北京,就绝没有活路!为什么!为什么还装出一副同情的嘴脸,恨不得替我儿子求情,转身就大义凌然把他推向火坑!你也是!贱种一个!你既然都知道这个詹家一路隔岸观火,甚至连证据都帮我给打理得妥妥当当的,你还傻得为他挡枪!” 乔老一步一步地从阴影处走出来,狂笑地看着她身上的鲜血流满一地,那血似乎怎么也流不尽一样,绽开一道血色的红花,将詹温蓝全身都染得如同血绸一般。 “不是都说你是冷家第三代当中最出色的一个吗?我看,你是最蠢的一个才是真!你的两个堂姐好歹还知道疯了样的去捞人,你却还和害你的人在这你来我往!要是让现在被‘请’走的你爸爸和你爷爷知道,死也不得瞑目!”乔老笑意盈盈地看着浑身颤栗的詹温蓝疯一般地被他的话磁性,朝他奔来。 “彭彭”—— 又是两声巨响。 在詹温蓝的脚底炸开。 “我可不是张先生,带着的人都当摆设用。你可以再试试,下一枪,开的就是你的脑袋!”讥讽冷冽的声音在风中徐徐散开。 躲在暗处的狙击手似乎是只鬼影,一点行踪都不露,却枪枪精致到点。 云溪跌坐在那沙土里,忽然抬头看向天空,脸上莫无表情。 那血,流的更快,像是永无止境一般,不过片刻,就已经在地上堆积了深深的一滩,让人怀疑,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粘稠的血。 会不会,下一刻,她就已经离他远去? 他忽然抱住她,像是要抢回自己最真的梦:“醒醒!别睡!冷云溪,你不是想来睚眦必报吗!你要报复我,要杀我,尽管来,我在这,我一直就在这!求你!别闭上眼!” 他的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在汹涌奔腾,可他感觉不到任何知觉,只觉得自己被人拨开了皮,掏空了胸口,那里,什么也不剩,什么也没有了。 这么多的血,这么红的沙土,就像是一片红色的沼泽,他已经跌下去,再也爬不上来,眼看就要蔓延到他的鼻腔,他的眼,他的头顶……。 忽然,怀中的人轻轻一动。 他的眼像是一下子被注入一道活泉,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云溪,云溪,你还活着!老天!你还活着!”他惊喜着,狂呼着,几乎恨不得立即抱着她直上云霄!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张了张嘴,重复了几次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詹温蓝小心地伸出手去抠她的喉咙,只感觉到那黏腻的触感又一次沾湿了指尖,下一刻,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流到她的颈侧。 他怔怔地看着这满张脸被鲜血侵蚀的空灵面容,忽然,没有了任何动作。 恐惧,已经将他心底最后一丝防线都打破,这一刻,他如同布偶一样,呆滞地看着这个挣扎地从他怀里爬起来的人。 那个在祁湛的生日当晚,走到“不夜天”一曲惊艳全场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