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对面那两人倒是都松了一口气。 病床上的邵宜叹了一口气说:“我还让星辰别给你打电话,她就是大惊小怪。” “都到医院洗胃了,还大惊小怪?”霍慈挑眉,打眼瞧着她,神色是真憔悴。 邵宜性子平和,但也不是那种书呆子。大学的时候,她没少照顾她们三个,后来没了一个,她就照顾她们两个。霍慈因为工作累倒,在校医院挂了一个星期的点滴,她偷偷在寝室里用炉子给她煲粥,谁知买地假冒伪劣的电炉子,把整栋楼的电都被烧坏了。 后来全学校通报批评,连奖学金都不让她评选了。 霍慈为人冷漠,朋友更少。大学的这两个室友,就是她最上心的朋友。 邵宜有点儿尴尬,解释:“你别听星辰瞎说,我真不是自杀,就是吃了两颗安眠药,没睡着之后,起来喝了点儿酒。我是真忘了吃安眠药的事儿。” 一旁的莫星辰就差没跳起来,她看着霍慈说:“霍慈你信这话吗?别说一个医生了,就是一个没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酒和安眠药不能一块服用。” 莫星辰眼珠子都红了,她是真吓着了。 要不是她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她趴在外头,只怕第二天早上,她看见的真是一具尸体了。 邵宜还是坚决为自己辩解,她真是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起来的。结果看见冰箱的酒,就忘了之前吃过安眠药的事情。 霍慈靠在轮椅背上,不声不响地瞧着她们两人说,冷不丁才开口:“那谁能告诉,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话一问,两个都恹巴了。 邵宜垂着眼,手背上还打着点滴,安静躺着。 莫星辰眼睛转了转,想说吧,可是又小心地觑了几眼,床上躺着的邵宜。 “白羽,你先出去等我吧,”霍慈淡淡地说。 白羽也瞧出来,这是有事儿。他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也是幸亏隔壁床的人现在不在,估摸着出去放风或者检查身体了。 莫星辰等了半天,见邵宜都不说话。她心一横,干脆说:“还是我来说吧,陈忻劈腿了。” 陈忻是邵宜男朋友,从大学开始就是同学,谈了六七年,快要结婚了。 霍慈来之前,心底已经猜到了大概,可此时听到,还是冷不丁的脑子一炸。她朝着窗边看了一眼,冷冷地吐了一句:“这傻逼。” 可不就是傻逼,她一直觉得劈腿是这世上最没种,也最吃不力不讨好的事情。可偏偏还是有人乐此不疲,前赴后继着。 莫星辰总算是找着知音了,自从知道这事儿之后,她就憋着一口气。当着邵宜的面儿,她还不能骂地太狠。 “你知道最过分的是什么吗?他居然把咱们班里重新拉了个小群,就没拉你和我,要不是有其他同学私底下问我,我都不知道这傻逼要结婚了。” 砰,莫星辰说完,她就知道,自己引发了一颗炸弹。 她藏不住事儿,原本好不容易憋着没告诉邵宜,可是看见霍慈在这儿,就跟看见主心骨似得,什么话都跟她倒了出来。 邵宜抬起头,这次她脸上的表情不再平静了,满脸的不敢相信,满目疮痍。看着叫人多心疼,就有多心疼。 她问:“他要结婚了?” 陈忻是上周提的分手,其实早开始,邵宜就察觉到他便冷淡了。但她总想着,是工作太忙了,毕竟医院的工作,每天看那么多病人,连着几台手术,还要值班,累是正常的。一直到他提分手,她还不敢相信。 他们圣诞的时候,还商量着结婚的事情。 莫星辰垂着头,低声说:“是咱们班里的刘婷说的,你也知道她就是个大嘴巴。” “你知道他在哪儿结婚吗?”霍慈淡淡地问。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瞧不出来生气的模样,就是淡淡的。跟蒙着一层假面一样,眉梢眼角都是淡的。莫星辰跟她认识这么多年,能不了解她,知道她这模样才是最可怕的。 莫星辰小心地问:“霍慈,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霍慈抬头看着她们两个,伸手拨弄耳边的长发,轻声说:“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结婚,我们不去,不是太不尽人意了。” 霍慈瞧着窗外,北京的冬天真冷。 她轻声说:“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提到过年,莫星辰看着身边这两人,一个洗胃,一个隔阑尾。她委屈地说:“这年末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多事情。” 霍慈懒得搭理她的废话,直直地看着邵宜,问她:“邵宜,最重要的是你的想法。” 邵宜沉默地看着她。 霍慈说:“现在或许你会很生气,心底恨他的劈腿。可你不问清楚,以后慢慢的,你就会想,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让他这么对我。” 久病成医,霍慈曾经因为心理问题,去看过心理医生。有很多劈腿的案例,最后被抛弃的女方,反而成了自怨自艾的那个。她们萎靡不振,对爱情失去信任,最后对自己失去信心。 邵宜不是刚强的人,但她绝不懦弱,霍慈只希望,她不要走上这样的路。 莫星辰还算有点儿手段,搞到了陈忻结婚的地点。她报了个酒店的名字,五星级的,就是要预定,也得提前半年。要么就是这家人有关系插队了,要么就是半年前就订了这地方。 莫星辰冷哼了一声:“倒是人模狗样的,订这么好的地方。” “陈忻家是县里的,条件一般,”邵宜轻声说。 房间里登时没声音了,现在连劈腿的理由都知道了。这种五星级酒店,随便办一场婚礼都要几十万。要是陈忻家真有这么多钱,他也不至于之前拖着不结婚了。 这是攀上富贵了。 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了,邵宜说困了,见霍慈这模样,也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莫星辰送她到出门,她也不敢走远,就站在门口和霍慈低声说:“我都问了,陈忻和小三好像是看病时候认识的。” 霍慈一挑眉,冷不丁笑了,她还真是小瞧了莫星辰,这都叫她打听了。 莫星辰生气地说:“渣男现在满世界跟别人说,他和邵宜半年前就分手了。只是没告诉别人而已。他说对小三是一见钟情,觉得遇见对的人了,两个月就定下来了。我靠,渣男脸皮真是比长城还厚,我认识他这么多年,都没瞧出来,真是白瞎了眼。” 这些话,都是莫星辰从同学那里东拼西凑来的。要是陈忻这会儿在她跟前,她真是恨不得几个嘴巴里就扇过去。 霍慈眼神冰冷,嘴上挂着讥讽的笑。 临走的时候,她说:“放心,他蹦达不了几天。” ** 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大概就是指着现在这种情况吧。 霍慈睡了一觉,柳如晗就到了。军总这边人多,她怕有沈方棠的老熟人,干脆让白羽打电话给柳如晗,告诉她,自己在军总做了阑尾炎手术。 白羽已经打点好护士了,请她们千万别说漏了嘴。 柳如晗来的时候,还带了家里的保姆阿姨,保姆手里提着汤,急匆匆地就过来了。 她坐下来就心疼地瞧着她:“怎么不提前和妈妈说,妈妈也好来陪陪你。” “小手术而已,”霍慈冷冷淡淡的。 柳如晗也不生气,亲自盛了汤端给她,见她乖巧地接过去,她心底一舒,可转念又心疼地说:“早说过了,你也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 “行,”霍慈应了一声,柳如晗开心地连眉毛都要飞起来,然后她淡淡地说:“你给我也找个保姆吧。” 柳如晗噎了下,眨着一双美眸,盯着她看。 许久,她转移话题说:“你还记得陆路璐吗?” 霍慈照旧喝汤。 “就是以前总和沈茜一起玩的那个女孩,人家最近都要结婚了,老公居然和你校友,而且我瞧着挺眼熟的。你说她比你年纪还小呢,都……” 她没念叨完,霍慈就抬头了,眼神厉地跟冰针一样,扎到人心里。 “我哪个同学?” 柳如晗还以为她生气了,讪笑说:“也不一定是你同学,估计是同校吧,反正也是b大毕业的。” “叫什么?” 柳如晗略想了下;“好像姓陈,她妈妈昨天亲自送了请柬到家里来,说了好久,反正挺满意这个准女婿的。说小伙子模样长得好,学历也不错。” 周围不少孩子都结婚了,柳如晗瞧着霍慈这么多年,连个正经男朋友都没找过,心里能不着急。 况且她更怕的是,霍慈还没放下沈随安。 “陈忻是吧?”霍慈把汤喝完了,随口说了名字。 柳如晗一顿,恍悟道:“还真是你同学啊。” “你的请帖呢,正好那天我也要去,到时候我去家里接你一起吧,”霍慈看着她,淡淡地说。 柳如晗没想到她能主动这么说,都没顾得上她为什么问自己要请帖。高兴地连连点头。 为了请帖,霍慈让白羽送她们回去,顺便把请帖要了回来。 等拿到请柬,霍慈看着上头婚纱照新郎新娘的模样,一声冷笑,给莫星辰打了电话。 对面刚接通,她就问:“莫星辰,要不要跟我去搞事?” 莫星辰怔了下,特傻地反问:“搞什么事?” “弄死陈忻那傻逼。” 第40章 院子外有汽车声音经过,已是天黑之后了。易择城正在给霍慈打电话,他原本是打算见过易怀泽就立即回去医院的。谁知一直等到现在,人才回来。 他轻声说:“你乖乖吃饭,我就待会就去看你。” 对面的霍慈应了一声,两人这才挂了电话。没一会,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择城,你在吗?” 是易怀泽的秘书张序文,没想到他也来了。 他走过去开门,就见穿着军绿色常服的张序文瞧着他,轻声说:“你爸叫你去他书房一趟呢。” 易择城淡淡点头,出门就要过去。张序文跟在他旁边,提醒道:“有什么话,要说清楚,你爸爸也不是通情达理的人。” 突然,易择城的脚步停下,他站在原地转头看着张序文问:“是因为我跟军总打招呼的事情吗?” 都说知子莫若父,而了解父亲的,往往也是儿子。 易择城从小到大,也挨过易怀泽的打,大多都是因为跟着他们几个胡闹。他虽然不是主谋,但也跟着一块,所以每回易怀泽没少收拾他。后来,他出国留学又工作了,每年回家的天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 这些年,他再没因为什么事情被教训过。 可今天一接到张序文,让他回家的电话,其实他心底就有底了。 “你也知道,如今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爸爸一向又作风低调,”张序文呵笑了下,赶紧解释道:“当然我也知道你一向不是张扬的人,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待会你就把这原因跟你爸爸好好说说。” 张序文是易怀泽身边的老人了,跟了多少年,也算是瞧着易择城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