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没等顾盼看清楚,眼前一花,一个庞然大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了她的腰,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亦同时压在了她的肚子上。 “boss,你下手好重。”顾盼低头一瞧,发现突袭的人是前一秒还在躺尸的姜离,他半跪在地上,神志不清地抱怨,“我不管,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 别说得她像是个坏女人行吗……顾盼嘴角一抽,心底涌上深深的无奈。虽然她拿捏好了分寸,不会让姜离受重伤,但他的恢复速度也太快了点! 顾盼的眼角余光留意到那边站岗的保安正假装不经意地冲他们投来好奇的视线,目光中写满了八卦,而姜离用脸磨蹭着:“boss,你想用完就扔吗?好不负责任!这样会伤害员工积极性的,我要消极怠工一星期!” “……”搞清楚好吗,不把你打残已经是最大的负责了。 心里是这样想的,顾总裁却因为姜离的后一句动摇起来。扮演期间不得崩人设是每个快穿者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原身虽然高冷,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一向以公司利益为最高行动指南,姜离可是她的拓展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如果真的会挫伤他的工作热情的话…… 顾总裁左右权衡了一番,叹了口气,用手指戳了戳姜离的额头:“起来。” “不!”姜离答得飞快,“就算你是boss,我也不会屈服!” 这个人喝醉酒之后,脑回路到底窜频到哪个神奇剧本里去了…… 顾盼踢了踢他的膝盖:“不是说要去我家么?你打算跪着过去?” …… 原身的家位于一栋高级公寓里,顾盼让司机将他们送到家门口,并拜托他把姜离扛上楼,然后才半拖半拽地将人扔到客房的床上。 姜离在床上滚了两圈,自动自觉地揽住枕头,只露出半张妖孽脸,眨着眼问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望着自己发疯的顾盼:“boss,你不休息吗?” 他说着还往边上让了让,空出一个位置来,拍拍床垫:“放心,我不占地方的。” 放心个头啊!顾盼无视了姜离期盼的神情,兀自走到衣橱边,从里面抱出一叠床单,劈头盖脸扔到他身上:“快睡,明天上班你要是迟到,就扣半个月工资。” 姜离艰难地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不解地问:“boss,你要去哪儿?” 顾盼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懒得再跟这个醉汉纠缠,可姜离望着她向门口的方向走去,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竟是急急地探出身来,大半个身子悬空在床外,极力伸长手臂拽住了她的衣服。 这家伙又想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顾盼这次坚决不要理睬他,任凭他越攥越紧,脚步依旧不停。 可身上吊着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她的速度不可避免地被拖慢了,姜离也像是跟她杠上了,哪怕自己软绵无力的身子被顾盼拖着走,已经快完全脱离床铺的范围了,他亦不肯放手。 两个人仿佛在拔河,一个目标坚定地往门口迈去,另一个较劲似的死不撤手,甚至从拽着衣服的动作换成了抱腰。 喝醉酒的人反抗能力被大幅度削弱,因此结果毫无悬念,顾盼成功地把姜离硬生生从床上拽了下来。 随着“咚”地一声响,以及姜离闷闷的轻哼,顾盼感觉到腰上的双手无力地撤了下去。 她停了几秒,终于还是不放心地回头查看情况。 只见她的设计师面朝地板,上半身完全垂落在床脚下,只剩下双脚还顽强地勾住床板,整个人就写着两个字——狼狈。 顾盼一时没忍住,悄悄翘了翘嘴角。 这个姿势……简直就像四脚朝天无力翻身的乌龟一样,滑稽得很。 姜离轻声呻吟着,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撑住地板,想要把上身抬起来,但双手还是使不上劲,刚抬到一半又软软地趴了回去。 顾盼旁观着他的挣扎,问:“还作不作了?” 姜离听见她的声音,忽然像是被打了鸡血,又精神了起来,自以为隐蔽地瞄了她一眼,然后捂住腰部的位置,用极其夸张的、一听就是假装的语调哀嚎:“boss,我的腰断了……你得负责!” 顾盼:“……” 不隐瞒地告诉你吧,就这破烂演技,在她这一行可是会被人刷负分差评的。 真·演技帝顾总裁淡淡地扫过他,自然地回应:“断了?没关系,这个姿势又不影响你的睡眠。” 姜离被她噎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对……” 他委屈地睁大那双惑人的桃花眼,可怜兮兮的情态令这份美貌的杀伤力大增:“boss……” 可惜他的深情呼唤依旧没能挽留住顾盼,人家只是扔下一句“晚安”,就毫不留恋地推门离开了。 姜离面对被关上的大门,一脸懵逼:“……”这不科学! …… 好不容易甩开那个烦人的粘人精,顾盼回到自己的卧室,也是长松一口气。 真是……她对付白筱筱那群智障都没这么辛苦,姜离一定是世界法则派过来的卧底,专门克她的吧! 揉了揉额角,顾盼换上居家服,钻进被窝里闭目休息。她折腾了半天,身体已经很累了,入睡前最后的念头还在想着明天回去绝对要以“骚扰上司工作”的罪名克扣姜离的工资,不知不觉就沉入了深眠中。 顾盼的睡眠很浅,她并不知道自己睡过去有多久,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时,她立刻条件反射地睁开眼,脑海里仍残留着睡意,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滞。 她准确地摸到身旁一具温热的身躯,不需要用眼睛看,她就迅速制住了要害处,同时一只脚抬起,狠狠地将这个人给踹下床去。 整个流程花费不到三秒,顾盼是这一连串的反击做完之后才彻底清醒过来的,而被她下意识攻击的人显然也没能反应过来,直到身体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痛呼。 “……姜离?”顾盼摸索着打开床头灯,看清了趴在地上呻吟的人,嘴角一抽,“你还有力气送上门来挨揍?” 姜离相比起之前,看上去酒已经醒了,他苦笑着道:“boss,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吃宵夜……” 顾盼:“大半夜的吃什么宵夜。” 姜离很是无辜:“不能怪我啊,这不都是为了帮你,所以在晚宴上都没顾得上吃东西。” 顾盼赤着脚下床,走到他身边,垂着眸盯住眼前这个貌似动弹不能的不搞事会死星人,叹气:“以后别随便在我睡着时靠近了。” 姜离一愣,反应过来:“对了,我还没碰到你呢。”他指了指头顶,“boss,你这探测天线也太敏锐了吧?” “不是敏锐,习惯罢了。”顾盼不想多谈,绕过他拉开门,偏头问,“不是说饿了么?这个点可没有外卖,我随便做点吃的,你就给我凑合着咽下去吧。” 习惯?姜离没明白她的意思,但见顾盼还站在门口等自己,连忙将这丝不解抛到脑后,撑起身子想要起来——结果却如同在客房里那次一样,他又力不从心地趴回去了。 顾盼觉得他没救了:“人不能两次踩进一个坑里,同样的把戏你要玩几次?” “不是……这次是真的。”姜离哭丧着脸将手移到腰上,“腰……腰真的断了!你下手太狠了!” “……”他难不成是纸糊的吗?顾盼回忆了一下,虽然她那一脚好像的确是踹在了姜离腰部的地方,但是…… 她狐疑地扫了姜离一眼,这人正好也委屈地仰头看着自己,眼神里写满了控诉。 ……真有这么疼? …… 顾盼感觉自己真是最苦命的总裁了,大半夜还得载着负伤的员工去医院。 值班的骨科老医生给姜离做完检查后,视线来回在他们两人身上扫荡,最后拍了拍姜离的肩膀,眼神是说不出的奇怪,语重心长道:“小伙子,知道你们年轻人精力好,但也不能这么折腾,身体是本钱。” 姜离不明所以:“……嗯?” 老医生的目光更同情了,长叹一口气,劝道:“房事要节制,腰对一个男人来说可是很重要的,别等年纪大了才后悔。” 姜离:“……医生,你到底误会了什么?” 这下终于轮到顾盼笑他了:“……噗。” 顾盼倒是并不怎么在意这个误会,能看见姜离吃瘪,她就觉得值了。 “boss!”她这一声轻笑立刻引来了姜离的怒视,“你不会也这样想吧?” “不。”顾盼收敛起笑容,平静地回答,“我在想的是,你这个月的工钱就别指望了。” 第26章 高岭之花11 晚宴事件过去快半个月了,秦朗那边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忽然之间就沉寂了下去,若不是顾盼有姜离这个超级黑客作为外挂,说不定也会误以为他受到创伤之后,就远走国外疗伤去了。 顺带一提,自从在医院里丢尽脸面后,姜大设计师就坚决地躲了起来不肯见人。要不是顾盼一个电话打过去,威胁他再不滚回来来上班就卷铺盖走人,估计他一个月都缓不过劲来。 总之,姜离对秦朗的手机监控显示,他一直都待在家中,偶尔会到l.a大楼外蹲点。但奇怪的是,姜离查遍了监控,却发现秦朗这段时间并没有跟白筱筱见面,甚至白筱筱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也不曾接听。 秦朗去白筱筱工作的地方等着,似乎只是为了远远地观察她……不对,用观察这个词不太准确。 顾盼坐在自己宽敞的独立办公室内,观看着姜离发到她电脑上的监控录像,轻轻皱起眉。 画面上显示的人正是秦朗,这部监控摄像头的角度非常有利,正好能拍到秦朗的正面,他隔着一条马路静静立在隐蔽的角落处,望着白筱筱挽着裴景瑜的手臂从楼里走出,两人亲密地交谈着,白筱筱的脸上是明显的甜蜜神色,全然一副恋爱中人的模样。 作为一个默默守护的暗恋者,秦朗温吞的性格注定他不会过于主动去争取什么,尤其是明确知晓白筱筱已经有男朋友的情况下,他的选择是将爱恋咽回肚子里,以朋友的身份陪在白筱筱身边。 但从视频里,顾盼清晰地看见,当秦朗见到对面那一对情侣时,脸上浮现的却不是黯然或心伤,而是不解之色。 为什么呢…… 顾盼正思考着秦朗的异常举动,就有人敲了敲门,然后她听到自家秘书的声音:“顾总,前台有位姓秦的先生想要见您,可是他并没有预约,您看?” 姓秦?莫不是秦朗? 顾盼立刻将电脑上播放的监控画面关掉,扬声冲外面道:“没关系,小夏,去请他过来吧。” 许夏应了声,高跟鞋踢踏的声音渐渐远去。顾盼没等多久,她就又领着一个男人返回来,推开门道:“秦先生,请。” 顾盼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进来的人,如她所料,找上门的果然是秦朗,相比起在晚宴上的那次照面,他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眉间郁结着散不去的忧色。 许夏贴心地将门关好,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顾盼和秦朗两人。 秦朗站在门边,如同顾盼审视着他一样,他也在观察着顾盼的神色,眸底一瞬间掠过数不清的黑影。 顾盼任由他在那儿罚站,气定神闲地往椅背上一靠,也不招呼他找个地儿坐下,显示出了无比的漫不经心:“我还以为秦先生对我提出的合作事宜不感兴趣,毕竟过了这么久,我也没等来你的联系。” 秦朗在原地默立了好久,才张了张口,嗓音沙哑:“我……” 他刚起了一个字,就有些说不下去了,又是一阵沉默。顾盼别的不多,唯独耐心是不缺的,她也不浪费时间,好整以暇地拿起桌上的文件批阅,头也不抬:“等你组织好措词再一次性跟我说。” 或许被是顾盼冷淡的态度给刺激到了,秦朗握紧拳头,上前两步,低声道:“我不是为了什么合作才来找你的!” 他顿了顿,艰难地吐出一句:“我只是弄不明白一些事情……” “如果只是想吐苦水,你恐怕找错对象了。”顾盼深谙怎样才能快速戳到他人的痛处,故意作出一副不甚感兴趣的模样,打断了秦朗的话,“我之所以放你进来,是因为你可能存有合作的意愿。我是个生意人,若是你不能为我带来好处,我又有什么必要听你的废话呢?” 这话就说得重了,秦朗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怒意。他的性子原本是十分温润的,但面对眼前这个冰冷无情的女人,他只觉得连日来压抑住的烦躁似乎就要破闸而出了。 他深呼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起伏的心绪,努力让自己忽略掉顾盼的讽刺,继续道:“你当时跟我谈合作时,我唯一的反应就是荒唐至极——筱筱是我想要好好守护的人,我又怎么可能会去伤害她?……直到她哭着拽住我的领带,质问我那份录音是不是我放出来前,我都一直坚定这个念头。” 秦朗缓缓地向顾盼叙说着那天她转身离去之后,会场里发生的事情。 他眼里的伤痛渐渐沉淀下去,转而浮出水面的是深深的迷茫,秦朗的咬字非常艰涩,仿佛他不是在讲一件事,而是在朗诵一篇完全看不懂的学术论文:“……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听懂她在说些什么。那不是我认识的筱筱,她从来不是这个样子,也不会用那种看敌人的目光看着我。” 顾盼指间把玩着钢笔,微微挑了挑眉。看来那一天还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啊……可惜她离场太早了,没能看全。 她表露出一点愿意聆听的兴趣,问:“所以呢?白筱筱将事情推到你身上,你就毫不反抗地全数接收了?” 秦朗默了半晌:“……我知道那份录音是筱筱偷偷留下来的,其实无论是什么事,只要她开口,我都能替她完成,并且毫无怨言。我不能接受的是,她心底竟然一直防备着我,并把我的心意当成筹码来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