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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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闪动,微微一笑:“或许,有另外的办法。” 于是对魏知善如此这般了一番。 魏知善听他讲完,神色有些纠结,还有些不舍。 “我回头给你更好的!”萧君泽果断道,“只要计划成了,我给你加配置,能看更清楚的。” 魏知善神色顿时轻松起来,眉宇间都是跃跃欲试:“公子放心,这点小事,必然给你办好。” …… 如魏知善所言,他们在营帐中只待到了晚上,便有几名军卒,恭敬地将魏知善请了出去。 她见到的是一名七十多岁的老者,满目风霜,有些疲惫,但眼眸明亮,神色温和:“老夫听说有魏家女冠前来,还以为是笑谈,不想居然真能得见,不知道长是哪一脉?” 魏知善谦卑地低头:“不敢,小道是曾祖名晃,与刘家重系姻亲,修的是黄庭经……” 于是双方一番查户口后,关系便自动紧密起来。 徐伯成问了丹徒徐家的近况,又知晓眼前的姑娘是因为拒绝结婚才离家,不由得有些惋惜。 “当年祖师南岳夫人也是一心求道,却被父亲强行嫁给了刘家,徒然耗费了半生时间,方才脱离家小,创立上清派,得道升仙,”魏知善一点也不觉得可惜,“虽然因着剖肉剜骨得了些恶名,但若能治得世人,也是值得!” 她还热情地告诉了徐伯成自己用一件神器,可察微毫之物,将震惊世界…… 徐伯成一时好奇,询问之后,便得魏道长的允许,试用了一下,顿时惊为天人,心神恍惚,捏着那简陋的仪器不愿放手,想开口要,又知道这肯定是别人不会给的,一时间,眉宇都是纠结。 魏知善却是看出对方已经入圈,果断表示愿意送给他,但希望能在北魏有一些试验材料,一些人手,还要有些药材,有些家宅…… 徐成伯顿时大喜,做为皇帝最为器重,北朝最有名的御医,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微末小物,根本不值一提,满口答应不说,还准备亲自带她去挑选人,鲜卑的汉人的南人的都随她。 不仅如此,她还拥有了一道可以出入军营、随时来找他的手令。 于是,见气氛已经烘托到此处,魏知善终于露出了獠牙,悄悄问起:“伯祖,你这次千里南下,要不要回家去看看啊?” “唉,这南北对立,我知北朝机密太多,哪能回得去,这给刺史诊治之后,还得回洛阳。”徐伯成遗憾道。 魏知善微笑道:“看来刺史大人病情并不重嘛,真是辛苦您跑这一遭了。” 徐伯成摇头道:“病得不轻,但好在我来得及时,倒是他儿子,总是觉得父亲病重,跟前忙后,让我不得安宁。” 魏知善立刻道:“这简单,给他寻些事做不就成了。” 徐伯成疑惑道:“何事?” 魏知善微笑道:“道经《云笈七笺·稟生受命部》有言:七星之气结为一星,在人头上,去顶三尺,星光坠灭,其身死矣……” “你说七星祈福之术?”徐伯成瞬间反应过来,不由大笑道:“倒是个好办法,又能表他孝心,又能让他有些事做,你真是鬼灵精。” 魏知善顺便拿出几张纸:“这是七星灯的编法,我此来,本就是想来赚些财资,既然已经遇到了伯祖,那便一并送您了。” “成,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手,我这便带你去寻。” “过两日吧,今日小道先去收拾一番,给他们准备落脚之处……” “好,明日你来寻我便是,今天我还得看得刺史大人的病情,明日若有好转,便要回京了,不如你与我一同回去?” “小道处理些事情,便会去洛阳的,到时还要伯祖多多照顾了……” “好说好说!” 两人谈得十分投机,直到半夜,这才不舍地离开,徐伯成还专门吩咐人拿些稻草丝被,给魏道人,万不可怠慢。 送走了魏知善,徐伯成打起精神,又回到了徐州刺史元衍的营帐,里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华贵青年,正有些不耐烦地踱步,见徐大夫来了,立刻便窜了过来:“徐御医,您可算来了,我父王先前又说胸口憋闷,您快来看看。” 徐伯成沉静地点点头,便将手中的几卷纸交给他。 “七星祈福之术?”拓拔璨打开纸,顿时一惊,不由哆嗦起来,“我、我爹爹他……” “长史既然心神不宁,不如便为君上祈福,也算有一片孝心。”徐伯成淡然道。 他是给太武帝、文成帝、冯太后、还有今上看重的四朝老臣,当然可以不在意这一个小小宗室子。 拓拔璨看着纸上的步骤,又看看躺在床上的父亲,重重点头:“我这就让人去做!” …… 于是,第二天起来时,萧君泽便看到原本在辛苦劳作的奴隶们,都没再去做重活,而是坐在厚厚苇草上,编制着半圆形的苇草灯框。 他们怕不是半夜就起来编灯了。 魏知善轻啧了一声:“小公子啊,看这速度,可真是厉害了,什么时候行动?” 萧君泽微笑道:“不急,等那位御医,走了再说。” 第25章 放心吧 军帐之中,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将领正气势汹汹地堵在帐门前,气急道:“徐御医,我父王方才好转,你不能走!” 对面,神色疲惫的徐成伯还未开口,旁边的中年太监已经怒道:“放肆!拓拔左郎,招请徐医官回朝,是陛下的急令,你要违抗圣意么?” 拓拔璨汹涌的气势顿时一滞,声音顿时小了许多,但还是祈求道:“徐大夫,您医者仁心,我父方才好转,身体虚弱,请你再多看顾几个时辰,明日再走,可否?” 徐成伯叹息一声,刚要开口,旁边的中年太监已经急道:“广城郡王已无大碍,这里医官众多,不必徐医官出马,再说了,如今是南平王有恙,哪能耽误?” “南平王,那……”拓拔璨念着这几个字,咬牙切齿,几乎就想要说几句不逊之语,但徐成伯看出不对,急道:“小世子莫忧,广城郡王已无大碍,世子若不是放心,老夫有一故旧之后,正在军中,其医术拔群,大可去寻她,能保令尊安稳。” “哦,这位大夫在哪,请您带我去……” “拓拔左郎,南平王患疾,是一刻也耽误不得,陛下有言,立刻让徐御医启程,你还是自去寻找吧,”那宦官伸出手,“徐御医,请吧!” 徐伯成只能交代了自己旧友叫魏知善,是一名年轻女冠,就在军帐之中,还有他的手令,便被那太监慌忙地拉上马车。 拓拔璨看着那几乎要被拉个跟斗的医生,眼中怒火凶猛,但直到这行人走远了,方才怒骂一声:“祸国妖孽!” “公子慎言!”旁边的副将急忙提醒他。 拓拔璨也知道这话如果传出去,自己肯定讨不了好,便收敛了怒意:“那位魏大夫在何处,速速带我去寻她!” 魏知善并不难找,顺着营帐北边,不到片刻,便到一处偏远的营帐,那帐前,正坐着一个裹着披风的少年,埋头在编着什么东西。 拓拔璨才到帐外,便大声道:“女冠魏知善可在?” 那帐前的少年抬起头,转头道:“阿善,有人寻你。” 拓拔璨顿时一惊,那少年单薄的身子裹在厚厚的披风里,露出的脸颊精致无比,恬静又温柔,那眉眼纯净得像是两泓秋水,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这时,魏知善从帐中走了出来,行了稽首礼:“小道便是魏知善,号存真道人,不知将军有何……” 拓拔璨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打断道:“先前徐御医向我引荐,说你有医术高明,这便随我去为父王诊治吧。” 魏知善谦卑地点头:“是,还请将军引路。” 拓拔璨带她走了,走之前,他还忍不住多看了那门前少年一眼,那少年像只白兔般无辜地回望了他一眼,便怯生生地低下头去。 拓拔璨回过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却见那少年已经躲回了帐里,不由有些遗憾。 但父亲为重,他快速地走了,没再回头。 而在营帐中,青蚨有些焦虑地皱眉道:“那小将,似乎有些心意不纯。” “看到了。”萧君泽漫不经心地回道。 啧,果然,这个万人迷的属性要生效了么?和他预料的一样。 青蚨更焦虑了:“可是公子,你还小,要是有什么意外,这可怎么办!” “没关系,要是没坏心,我能打发,若是有,”萧君泽把手上纸弹颗中洒出的一些药粉拍掉,淡定道,“那就是一只送上门来的傻狍子,纯赚的。” 他从来都不怕意外,意外代表混乱,只要把握的好,未必不能把计划调整的更完美。 至于其它的,青蚨想多了。 …… 魏知善很快被带到广城郡王的营帐,躺在床上的是一位看着俊秀,毫无武夫气质的中年文士,面色苍白,呼吸却是平稳的。 她做了一番检查,询问了徐御医做的布置,发现对方果然医术高超,只要继续给汤药,想来很快便能苏醒,还请小将军不要着急。 拓拔璨还是很焦虑,看着这女道士给父亲下针,一会出门一会进门,偶尔还会去吼属下,问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把灯做完,做完要晚上摆出来知不知道!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在魏知善的妙手下,那位三十多岁的广城郡王咳出两口痰,终于醒了过来。 略作休息,这位郡王知道徐御医来过后,神色有些复杂,让魏知善先退下,他有话要儿子说。 魏知善便退到帐外等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位年轻的拓拔璨眼眶有些微红,一言不发地走出来。 他让左右亲随不要跟着,宛如一个幽灵一样,在淮水之前静坐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时,已近黄昏…… 起身时差点摔倒,因为腿麻了。 少年将军看着远方不敢靠近的亲兵,冷笑一声。 又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先前那个漂亮少年的营帐旁边。 他在远处凝视许久,终于见到那少年又走出来,将手里的锦帕放在帐外冰冷的水盆里,洗着什么。 少年头上掉下两缕乱发,他伸出胳膊擦了一下额头,拧完手帕,呵了呵有些发红的手指,便又回去了。 拓拔璨莫名地心情好了些,老爹耳提面命那些让人心烦的交待,似乎也变得没那么让他厌恶了。 …… 天很快黑下来,拓拔璨坐在营帐里念着军报,旁边,他的父亲正昏昏欲睡地听着。 魏知善这时悄声来到拓拔璨身边:“将军,天色已晚,小道需回去打坐回气,明日方有精气为郡王拖针。” 拓拔璨点点头:“那你自去歇息。” 他本想说让这女子睡在帐外随时侯着,但他和老爹讨论的有许多非议朝廷之语,还是不要让人听到好。 魏知善点头称是。 当她退出营帐,天色已暗,许多草灯堆积在河岸处,都是全军上下一天一夜集中编出来的,许多编灯十分粗劣,属于会轻易散架那种。 但广陵郡王既然已经醒了,大家当然便不会再点灯祈福了,否则军心还以为郡王又恶疾复发了呢。 魏知善回到营中时,就见少年正将一些稍微大片的芦苇叶夹在灯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