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1.11月25日 星期日 10:00 陈翕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附在了章麓身上，一手蜷缩在胸前，一手抱着他的腰，双腿纠缠在一起，而自己，也被他禁锢在怀里，下颚顶着她的头，双手抱住她，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 这是第一次，她醒来章麓还躺在她身边，没有起来。 陈翕动了动。 “醒了？”声音清亮，没有一丝困盹的感觉。 “嗯，你今天怎么还没起啊？”她没有抬头，仍然闭眼趴着问道。 “想多抱你一会。” 陈翕笑了，将头埋在他胸前，笑声模糊不清，只能通过振动来判断。 过了一会，陈翕抬起头，想撑手起来，腰间力道依旧箍紧，“我要起来啦。”没有得到回应，却被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陈翕看着凑过来的男人的头，反应过来迅速地抬手捂住了嘴，瓮声说道：“我还没有刷牙！” “我刷了。”没有停顿，亲在了她的手心。 “可是我没有……”手心痒痒的，又一下窜到心底，“那就亲一下。” 章麓笑着拿开了她的手，“好。”嘴上动作却没有依他所言，径直撬开了她的嘴，从里到外舔了个遍，到最后她觉得要呼吸不过来忍不住呜咽时才放开。 “骗子！”眼睛湿漉漉的，说着控诉的话，实则语气甜腻腻的在撒娇。陈翕不是排斥这种亲密行为，而是觉得没刷牙就接吻有些难为情罢了。 “这下你可以不用刷了。” 陈翕推开他，这次很容易，“噫！你好恶心！”蹬蹬跑出房门，留下满室的男人的笑声。 2、11月25日 星期日 10：23 大概是昨天的冰敷有了效果，虽然眼睛还有些肿，但并不难受。陈翕洗漱好走向厨房打算倒水喝，章麓正在里面煮着东西。 厨房空间很小，容纳一个人正好，两个人活动便有些拥挤，陈翕趴在门边，男人的背影宽大又挺拔，她知道触碰上去的感觉，坚硬的，温暖的。 她默默的看了一会，轻声问道：“你在煮什么？” “热下米糊，先吃个鸡蛋。”章麓侧身看她，陈翕便走过去，被他揽住抱在了身前。 “你早上起来弄早饭啦？”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有时候她不禁感叹男人的生物钟太强大了，不管多晚睡，早上总会准时醒来。 “嗯，今天在家吃吧？我点了老西门的几个菜，一会送过来。” “好啊，”抵在他胸口的下颚左右蹭了蹭，“可是我还想吃肯德基……” “嗯？肯德基？” “嗯，我想吃冰淇淋还有汉堡。” “知道了，下午点。” 陈翕觉得自己很奇怪，从早上睁开眼开始，男人看她的每一眼，对她说的每句话，她都觉得里面充满了爱意和宠溺，而她自己，也莫名忍不住的想向他撒娇，忍不住和他有身体接触，就像现在这样，紧紧抱着他。 “下午就在家里吗？” “嗯，看电影吧。” “可是我家看电影没有在你那看的爽……” “那去我那？” “啪”一声关了火，陈翕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手，接过温热的米糊，一口喝了下去，又接过剥好的鸡蛋，咬了一口。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换个地方看电影，只是无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来回应男人，让对话继续下去。 陈翕“嗯嗯”两声摇头道：“赶来赶去好麻烦，不要了。你今天还住我家吗？”她自己没发觉，问出口的语气自然又亲密。 “不麻烦，住我那也可以，明天送你去学校。”他双手向后撑在料理台上，和她平视。 “那就要早起了，我起不来……”陈翕有些心动，又很纠结。 “早起20分钟，早点睡。”他不动声色的建议道：“以后都住我那吧，或者我住你这。” “住我家我妈会发现的……” “那住我那，嗯？周末再回来。” 陈翕低头，她的双脚抵着他的，一大一小，这样平常的画面此刻在她看来都异常亲密，“好啊，”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似淡定，似从容，只是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出卖了她，从前是留宿，往后是同居。 “那你要早点喊我起床。” “好。” 3、11月25日 星期天 12：53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但陈翕却觉得好像过了一段很长的日子，房间里的一切，一览而尽的整面咖啡豆，深蓝色的条纹被褥，脚底地毯柔软的触感，都给她带来了陌生感，如同两个多月前睁开眼的那一瞬。 厚重的窗帘遮挡了一切光亮，也掩饰了她内心的惶惶意乱。 浓郁的咖啡味萦绕在鼻尖，画面一帧一帧的在放映，陈翕怀疑自己得了肌肤饥渴症，只有靠着他抱着他感受到他在身边的气息才能不那么胡思乱想安定下来。 章麓的手肘抵在沙发边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卷着她的头发。 “夏淼给我发了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你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如果三年前的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认不出来。” “你竟然留过长发，还是灰色的。好酷。”陈翕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与错过了这一时期的他的遗憾，“像那种坏坏的男孩，特别惹女孩子喜爱。” “你喜欢那种类型？”章麓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猜测道。 “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都很乖，是大人眼中的好孩子，没有过叛逆期，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一成不变的过了二十六年，当然我没有觉得这样不好，虽然简单但很开心，但有时候还是会特别羡慕那些恣意生活的人，鲜活的，多彩的人生，就比如你。如果三年前我遇见你了，我肯定会被你吸引的，你又酷又帅，看起来特别有个性，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不过我可能只会远远的看着你，没有勇气去认识你。” 陈翕自顾自的说着，她也没想章麓回应她，只是想说什么便说了。 “与其说是胆小，不如说是因为格格不入而产生的毫无道理的胆怯心理。你要说那是自卑的话也没错，因为自己很普通，从性格到外表，于是为了避免失败而选择放弃，这样除了内心会有遗憾，不会有来自外界的反馈，比如嘲笑，那也就没有损失，没有对我的伤害了。” “所以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人，喜欢过这样的人。”章麓陈述道。 “你好会抓重点哦！”陈翕侧头，推了他一把。 “不然重点该是什么？” “重点是，即便是三年后的现在，你变回了黑头发，不再玩音乐而成为了生意人，也不再是那个张扬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变成了我以为的虽然会赚很多钱但也是个普通人，是个可以谈恋爱的对象，但你前女友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是会产生胆怯心理，因为我自我否定了我的定论，而你对我的感情又会加剧我的怀疑和猜测，然后因为害怕而选择逃避。” “我们的开始是个意外，你也是我二十六人生的第一个意外，我对你来说，也是个意外吧。” 玩头发的手早已停下了动作，在陈翕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章麓伸手抬起她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是一个甜腻又湿漉的长吻。 “我喜欢和你接吻，”额头抵着额头，喘气声混在一起，声音低沉，话却露骨，“因为你太甜了，我忍不住。” “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从那天拿酒给你开始，我就放弃追问自己为什么了。想找你，便找了，想追你，便追了，想和你在一起，便在一起了。” “你是意外，一个过于美好的意外，以至于我会害怕哪天你突然离开，告诉我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一时冲动，为了疗伤，伤好了我也就没用了。” “我不会的。”陈翕摇头否认。 “我也不会因为从前的人和事而离开你。感情是没有道理的，你不能拿以前的我来猜测我现在的想法，你也不能禁锢住自己不走出来。” “嗯……我是喜欢你的。” “我知道。” “我也喜欢和你接吻……” 男人用笑声和吻咬代替了回答。 4、11月25日 星期日 14：20 影片已经放映到了结尾，正南问菊次郎，“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菊次郎，他妈的，滚吧。” 最后的画面是正南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直到看不见人影。 “我们再看一遍。”陈翕说道，两个小时的电影，两人不是在说话，就是在接吻。 她问他是不是戒烟了，因为从未见他在她面前抽过烟。章麓说没有，只是抽的少，也不想让她吸二手烟。陈翕想到照片里男人吸烟的样子，不合时宜的说想要看他抽烟。章麓虽然觉得纳闷不解，但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 她说不清这么做的意味是什么，不甘后的自我安慰吗？她只是不想靠一张照片去想象，明明男人就在她面前，触手可及，她要把它变成现实的画面。不过到底是有不同的，拿烟的姿势还是那个姿势，只不过收起了全身的刺不再有攻击性，浑身散发着成熟性感的魅力。 她默默的看着，他静静的抽着。 她想尝试，被他一口否决，他说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抽烟是压力大，后来抽烟是应酬需要，以前不喝酒，后来沾了酒，烟就废了。 陈翕说他自制力强，从起床到抽烟，在她看来不贪睡的都是强者，能戒掉烟瘾的更甚。 “我对你的喜欢好像又多了一点，快要装不下了。”当初章麓提的这个要求，她好像不需要做什么努力，好像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很清晰的知道，她对他的情感每一秒都在发生变化，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强烈。 “那我还要努力让它装满。” 陈翕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看到男人掐掉烟的那刻她竟然会忍不住凑上去吻住他，尝他嘴里甘涩的烟味，要命似的不觉难闻，反而心动不已。 “这一遍不可以讲话，如果我忍不住说话了你要阻止我。”陈翕舔着发麻的嘴唇说道，“你也不可以说。”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放纵下去，尤其在忍不住开口时男人以嘴堵她的话后，俩人总算完整的看完了这部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