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新电影？你正在拍得不就是你的新电影？”摄影师弗朗索瓦非常惊讶，因为在他的理解中，霍恩的新片应该就是她花了好大力气安装摄像头的纪录片。 “没错。”苔米爽快的承认。 “那怎么还会有新电影？！”弗朗索瓦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苔米没好气地翻了白眼，“更新的不可以吗？不过具体怎么样，我还没定下来。” “好吧，有需要记得来找我，周薪给你打八折，我和杜瓦尔随时愿意为女王服务。”弗朗索瓦笑眯眯地说道。 苔米面无表情地盯着弗朗索瓦，什么话都没说就摄影师节节败退了。 ———— 如今苔米在法国，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是的新人导演。 虽然达不到“振臂一挥，无数人慕名前来，为争一个进组的名额打破头”的情况，但绝对不可能出现“用人荒”。 在《漂亮男孩》红遍欧洲后，很多演员都表示希望可以出演塔玛拉·霍恩导演的电影，其中不乏一线。 因为需要签订合同的关系，勒布朗是第一个知道苔米打算把丈夫的新书改编成剧本搬上大荧幕的人，对此他双手赞同，虽然雷蒙德在《漂亮男孩》中担任电影监制，但随着电影走红，许多幕后拍摄细节公布于众，雷蒙德不过是个名不副实的挂名监制就这样被有心人挖了出来，所以这个“夫妻档电影”，难免有些名不副实。 但苔米若将雷蒙德的新书搬上剧组拍摄大荧幕，那就不一样了。 首先雷蒙德本人就是畅销小说家，他有一批忠实的读者，而且明星夫妻搭档，哪怕二人都属于幕后，所取得的关注度也绝对是“11＞2”的。 所以本是到苔米家，来向她汇报最新工作进展的勒布朗给了她一个提议，“有没有想过和一些大的电影公司合作，让他们投资你的剧本，有了充足的资金来源，你可以启用一些演技出众的当红演员，这样作品质量也会更有保证。” 苔米思考片刻后，看向她的经纪人，“你有什么靠谱的公司推荐？导演片酬和分红都可以商量，但是剧本除了我和雷蒙德，谁都不能给我改，我要最终剪辑权，演员我要自己挑，电影公司可以给我推荐，但是最终用哪个演员不用哪个演员我要来决定，否则一切免谈。 摄影师和助导，弗朗索瓦和阿奴克我用习惯了，其他人员都无所谓，另外，我不希望我在剧组拍戏的时候，一些不知所谓的人跑到我面前对我的剧组指手画脚，这个剧组我要说了算，我不满意我可以随时开人，我就这些条件，任何一条他们不答应，你都可以中止谈判，因为我提出的这些要求是没有商量余地的。” 勒布朗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在此之前他做了很多调查，但听旁人叙述和亲眼所见毕竟是两回事，所以他并不是非常了解苔米在剧组的真正状态。 所以这位俄罗斯经纪人在听了霍恩导演一长串要求后，有些手忙脚乱，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一张纸，“你等一下，我记下来。” 说着快速将苔米提的要求一条一条写在纸上，然后拿给苔米看，“就这些？你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有？” 苔米从上扫到下，然后将要求明晰重新交给勒布朗，“基本的就这些了，其它的你自由发挥，我相信你。” “你说什么？” 听到苔米的话，勒布朗一怔，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苔米，“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拜托再说一遍。” “基本就这些了，其他的你自由发挥，我相信你。”苔米没好气地重复了一遍，向看智障一样看勒布朗，“我重复完了，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勒布朗极为高兴，这是他和苔米签订合同以来，苔米第一次对自己的工作表示肯定，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对这位俄罗斯经纪人来说，一句“我相信你”比什么都重要。 “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极力争取，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勒布朗拿着写满苔米要求的纸，冲出培根和苔米的别墅。 在厨房为晚餐忙碌的雷蒙德听到动静，忍不住赶来，“勒布朗先生这是怎么了，你和他说了什么，不留他吃饭吗？” 苔米耸耸肩，无辜地说道，“谁知道呢，大概是老男人上了年纪抽风，我们自己吃吧！” —————— 事实上，苔米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演员人选，但是对方高昂的片酬确实是苔米无法承受的。 别说为了拍摄纪录片《夕阳》，她已经花了一部分开支，就算没有《夕阳》，拿出苔米所有的存款，也不过付完这位演员的片酬再留出那么一点。 所以当勒布朗提议让电影公司参与投资制作时，苔米欣然同意。 当雷蒙德知道，苔米打算让电影公司介入参与电影拍摄时，非常惊讶，“你不是不喜欢那些电影公司吗？” 法国的电影公司，可能是全世界电影公司最不功利的一个，因为有各种各样的政府补贴，电影公司可以拿出很少的一部分钱去投资一部电影，纵然电影不甚卖座，他们赔的资金也非常有限，所以电影公司给予导演的权利非常大。 但饶是如此，苔米还是嫌弃电影公司管太宽。 比如他们总是会推荐自己的明星，一旦选定了演员，他们又会在服装师和化妆师等幕后工作人员上下手。 这种捆绑销售，看似是导演免去了招人的麻烦，事实却是让导演陷入了被动，苔米讨厌这种被动的、被束缚的感觉，所以但凡有自己的路子，不是特别缺钱，能解决的，她都愿意自己解决，而不是让电影公司插手。 哪怕电影公司无论在宣传还是在院线拍片，都有小成本独立电影难以奇迹的优势。 “和电影公司合作，有电影公司的好处，不用担心资金问题，也不用愁卖片，我不太懂电影宣传，看看电影公司是怎么做的，也算是一种学习。”苔米笑着说道。 雷蒙德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不会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 “不是，”苔米摇摇头，“不是因为你，而是这部电影，单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还不行，要拍就要做到最好，电影公司的介入能帮助我们弥补现阶段我们欠缺的短板，比如资金，比如人脉。” 雷蒙德听到苔米如此认真给他解释，心里的不安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开心。 毕竟没有一个作家不希望自己的作品在影视化的道路上遇到一个靠谱的导演，对于雷蒙德来说，遇到苔米这样的导演，真的是他人生中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第42章 气歪鼻子的英国媒体 作为法国近段时间存在感比较高的导演，苔米在法国拥有很高的人气和知名度，数不清的媒体想要采访她，可惜都被她拒之门外。 最初大家以为但是这位天才导演耍大牌，拿架子，不过时间一长大家就发现，塔玛拉·霍恩导演似乎是真的不喜欢出现在镜头前。 人都有一个奇怪的心态，越是神秘的就越是好奇。 因此，塔玛拉·霍恩导演始终在媒体最想专访的名单之上。 难采访的塔玛拉·霍恩名声从法国传到了英国，许多英国媒体都拿苔米和雷蒙德·培根做对比，培根的好说话是众所周知的，每次新书发布会提前到场不说，媒体采访超时也不会赶人，笑容可掬，温文尔雅，采访雷蒙德·培根简直是如沐春风。 “真是难以想象，雷蒙德·培根是如何摘下的这朵高岭之花，我几乎没有在公开场合见过霍恩的笑脸。”一位英国资深媒体人是这样评价苔米的。 而另一位媒体人则直接盖章，“塔玛拉·霍恩也许根本就不会笑。” 正逢勒布朗在英国处理事务，听到连国外的媒体也在抱怨自己的导演客户塔玛拉·霍恩，尽管勒布朗深谙英国媒体“唯恐天下不乱”的特性，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这也代表了苔米难采访难接触已经成为媒体一个根深蒂固的印象。 对于苔米这样的后起之秀来说，这样的印象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媒体的抱怨，看上去是在说她不好采访，事实上背后的含义却是在暗讽她不识抬举。 虽然苔米不是偶像，不用靠大量的曝光度为维持人气，但是作为一个导演，适当的营销，向公众展示你的魅力，可以增加民众对你作品的好感，两部质量差不多的影片同时上映，两位不同的导演，一位观众耳熟能详，另一位则毫无名气的，想来绝大多数观众都会选择他比较熟悉的导演所执导的影片，哪怕在这之前他并没有看过这个导演任何一部作品。 于是勒布朗在结束英国的事务后，决定找苔米谈谈。 这一次，勒布朗谈话地点并未选择他们小夫妻的家，而是选择在学校商谈此事。 这是勒布朗第一次到学校来找苔米，苔米很奇怪，“为什么将谈话地点选在这里，你可以到家去谈，雷蒙德一直想要留你吃顿饭。”苔米说道。 勒布朗听后笑了，“得了吧，苔米，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可不希望我留下来品尝雷蒙德的手艺，你觉得那是你的，作为经纪人，客户的需求是放在首位的，所以我才不会留下来讨人嫌。” 苔米双臂交叉于胸前，“所以，你是来找我算账的？” “当然不是，我是有正事找你的，”勒布朗神色一整，表情也严肃了好多，“听说你又拒绝了好几家媒体的采访？”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是导演又不是演员，他们找我干什么？那些人根本就不懂电影。”苔米不以为然地说道。 勒布朗摇摇头，严肃地看着苔米，“你错了，非常错。” 苔米不为所动，勒布朗知道她在听，于是说道，“你打算将雷蒙德的新书搬上大荧幕，最初知道这件事的外人，除了我还有我的一位律师朋友，就再也没有别人了对吗？” 苔米看了勒布朗一眼，算是回应。 勒布朗接着说道，“若不是我向你建议找电影公司投资，知道你的剧本是根据雷蒙德剧本改编的人会更少，”苔米想要开口反驳，勒布朗却说道，“不要告诉我你打算在电影上打上他的名字，可是这又怎么样呢，你们是夫妻，《漂亮男孩》里雷蒙德还是监制呢，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简直只是一个摆设，剧组真正说了说了算的还是你，你怎么确定你新片大家会认为这个真的是雷蒙德的原作，而不是你为了提高雷蒙德的身价和光环随便加上的名字呢，别告诉我你要一个个的解释，因为无论你怎么解释，有前车之鉴，大家还是会认为那很有可能就是你原创的剧本，甚至连雷蒙德的新书都是由你写的……” “一派胡言，根本就没有这回事，那是雷蒙德写得，是雷蒙德一个一个字敲出来的，他为了这本书甚至没有陪我参加新电影的宣传，你不要污蔑他！”苔米激动的反驳，看勒布朗的目光充满了敌视。 勒布朗微微叹气：“苔米，你太天真了，雷蒙德往日是什么风格，不仅你我一清二楚，全欧洲、全世界都知道，他是言情小说家，他一直写得都是爱情小说，他猛然换了一种全新的风格，不要说已经习惯他风格的读者，就连我这个知道内情的人也会觉得不可思议，我记得你告诉我，雷蒙德那本书有一种让你一定要拍成电影的*，别告诉我你对爱情小说有很强烈的拍摄*，雷蒙德的新书你想搬上荧幕，一定有某个地方非常合你的胃口，苔米，你不觉得你们夫妻其实很像吗，你确定雷蒙德的新风格没有受到你的影响？你确定电影上映后，小说同步出版，大家真的会认为那是雷蒙德写的，而不是你代笔？” “我要怎么做？教给我怎么做？”苔米看着勒布朗，表情已经重新恢复平静。 ———— 六月的一天，法国电视四台宣布，他们将制作一期节目，对象是“新贵导演”塔玛拉·霍恩，她的丈夫畅销小说家雷蒙德·培根也将在节目中出镜，在节目中，这位甚少出现在媒体面前的天才导演将透露一些此前她从未向任何媒体提到的，关于电影《漂亮男孩》的绝密资料以及正在筹备的新片计划。 作为与英国天空电视台、德国卫视一台并列的欧洲三大卫星付费电视台，法国电视四台虽然是私营的加密电台，但也是法国七家国家性电视台之一，在欧洲拥有不弱的收视率。 法国电视四台最主要播放的除了体育节目就是电影，有时也会制作一些针对性极强的节目。 苔米被法媒称为“全世界最年轻有为的导演”，乍一听很夸张，仔细想想除了霍恩，似乎也没有人配得上这个称号，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七八岁的孩子都能拿着dv机拍电影，15岁成为导演的塔玛拉·霍恩也不算特别夸张，但是比她年龄小的，没有她奖项多，比她奖项多的导演，又没有她年轻。 她还不到二十岁，许多导演奋斗多年的目标，不过是塔玛拉·霍恩的起·点，不得不说，上帝有时就是这么不公平，总有那么一些人，拥有普通人望其项背的可怕天赋。 法国电视四台，除了看重塔玛拉·霍恩传奇的人生经历，更重要的是，她的神秘感，这位甚少接受媒体采访的天才导演，记者们想要了解她，只能通过她的同学和她一起生活过的人，但是那些人似乎并没有比记者知道的更多，在他们眼中的塔玛拉·霍恩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远离人群的独行侠。 “我们必须要承认，她有天赋，但那只不过是一块敲门砖，任何人如果可以达到和霍恩同样的专注程度，他也可以成为下一个霍恩，只要他能做到，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是‘做不到’的一群人，成就了霍恩的独一无二”，一位接触过霍恩的同学，如是地说道。 全世界，大家对于天才的好奇心和探究欲都是一样的，越是神秘的，大家越想要了解他们神秘背后的面纱。 所以电视四台的节目还未播出，在网上就引来了一阵热议—— “塔玛拉真的会配合电视台录节目，不太相信，到时候不来就好玩儿了。” “难以相信，霍恩那种性格真的会好好地坐在镜头前和记者亲切的聊天吗，那画面太可怕了。” “别又是科普塔玛拉的悲惨童年经历，真不想听那些了，不过她可以聊聊和雷蒙德的恋爱细节，我真的好想知道他们怎么恋爱，塔玛拉在雷蒙德面前是不是也是不苟言笑。” “记者要做好五颗星的准备，否则塔玛拉一翻脸节目就录不下去了。” …… 根据网上的这些反馈，可以看出大家对苔米已经有了比较固定的印象，不好相处，不太好说话，性格古怪。 这些词汇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可以叫奇葩，但因对方是被媒体誉为“电影界乔治·比才”的天才导演塔玛拉·霍恩，这些对普通人来说，略显负面的评价，到了霍恩身上，也就变成不偏不倚的中性词了。 十五岁成名的霍恩，结合她奇特的成长经历，称为神童也不足为过，在大家普遍认知中，天才都是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天赋越高，性格越古怪，大家对天才总是特别宽容。 法国电视四台，并不是娱乐八卦小报，挖人*绝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制作关于塔玛拉·霍恩的电影，主要目的还是因为她是法国新生代导演中知名度、期待值最高的一个，虽然并不具有代表性，但有足够的噱头。 ———— 转眼，双方到了约定的时间，一大清早，节目摄制组成员就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开车来到培根霍恩夫妇家。 雷蒙德·培根和塔玛拉·霍恩居住的别墅，地点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住的地方，并不是寸土寸金的富人区，居民区周边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小夫妻选择在这此定居，似乎只是因为这里离霍恩的大学和电影厂距离都不算太远。 对于摄制组成员，雷蒙德很热情地欢迎，霍恩脸上并没有太多多余的表情，不热切也不冷淡，让摄制组惊讶地是，霍恩亲自给他们磨了咖啡，摄像师拍下了霍恩导演制作咖啡的全过程，动作一丝不苟，不像是做咖啡，倒像是实验室里做实验。 “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能说的都会告诉你们。”身穿白色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看上去非常清爽的导演霍恩认认真真地说道。 已经深深了解被采访人性格的节目摄制组并没有感到太惊讶，摄像师对记者做了一个ok的动作，记者对着镜头自然地摆了一个动作，然后说道，“我们现在来到的是导演塔玛拉·霍恩的家中，这很奇妙对不对，老实说我完全没有想到霍恩的家会是这个样子的，我以为我会来到一个类似音像店的地方，看来我想错了。” 节目组知道苔米有社交障碍，所以并没有像采访别的名人一样问各种各样的问题，而是让苔米带他们去她想让他们去的地方，换句话就是，主动权在苔米手中，苔米想让摄制组参观她的工作室，摄制组就能参观她的工作室，不想让他们参观，摄制组就参观不了。 为了不让节目录制不下去，苔米还请来了弗朗索瓦和阿奴克助阵，毕竟这两个算是《漂亮男孩》的主创人员也是她下部电影依然会合作的对象。 “其实我并没有固定的工作地点，闹市区也完全没有问题，所以书房通常留给雷蒙德，他需要比较安静的环境，书房里摆放的书，大部分是他喜欢的，我的在工作室。”摄制组跟随苔米来到书房，苔米说道。 “这些是培根先生写的书？”记者好奇地翻了翻一张桌上厚厚地一摞手稿，好奇地问道。 “这些是我的，他比较习惯用电脑，其实我也是用电脑的时间更多一些，但我也会用手写，不过手写时字迹很潦草，除了我自己，大概没人能看懂。”苔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