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非洲的尼日利亚和南非共和国、中东国家伊朗和以色列也先后购买了电影发行版权。 然后这些成功签订合同的电影公司代表发现，这位被法国电影爱好者寄以厚望的超新星导演，并没有像外界说的那么难以相处，相反很多时候她非常好说话，只要你给的价格不是太离谱，她都会签字，绝对不是传言中“狮子大开口”的贪婪鬼！ 唯一和传言相同的是，这位导演性格确实有些古怪，电影似乎拿走了她人生中大部分精力，她对商量合同细节兴致缺缺，至始至终和他们谈合同的都是导演的丈夫，英国作家雷蒙德·培根，霍恩导演全程都像是旁观者，只有到签名时，才会主动拿起笔。 不过购片方代表对霍恩导演种种异于常人的表现并不以为意，先不说八卦杂志那些关于塔玛拉·霍恩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的报道是真是假，在大家的认知中，天才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霍恩作为天才中的天才，特别点应该也没什么。 苔米在圣丹斯电影节没待几天，原本想着在鹿特丹电影节上多呆两天，和人交流交流，好好看看电影，没想到第五天的时，她就有些不耐烦了。 原本她想好好看电影，但是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在电影院门口堵住她，想要来个采访。 对于有些强迫症，必须要在电影放映之前坐在电影院的座位上，要不然就会非常不舒服。 她真不知道这些记者在想什么，他们似乎永远都不懂得适可而止，无论她拒绝了多少次，这些人永远都会摆出一张可恶的脸，无论你表现地多么不情愿，他们总会凑上来，装作看不到你的表情，围上来对着你叽里咕噜提问题。 这些记者明明并不是来自同一个国度，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像，他们都是说好的吗？ 为此苔米觉得非常苦恼，更让她觉得苦恼的是，因为雷蒙德的要求，她不能对这些人态度太差，因为雷蒙德说了，就算是再不喜欢他们，也不能发脾气。 苔米非常想骂人，不过因为答应了雷蒙德，她只能闭嘴不说话。 但是苔米的不耐是显而易见的。 苔米自然不知道，有人将她这段时间的反应全部看在眼中，并暗中记录下来，对方已经观察了苔米长达半年时间，早在《漂亮男孩》拍摄期间，就一直在关注这位前程似锦的新生代导演。 这个人叫伊格纳缇伍兹·勒布朗，俄国人，是一位横跨多界的全能经纪人。 勒布朗的客户有知名电视人、也有体育明星，有偶像歌手，也有古典音乐家，有四大时装周上光鲜亮丽的模特，也有荧幕风情万种的演员。 在大家对于经纪人的认知中，一位经纪人手下艺人并不一定拘泥一种领域，歌手a和演员b可能属于同一经纪人手下艺人。 像勒布朗这样，手下客户身份多种多样的，也实在是非常罕见。 从某种程度上，勒布朗也是一位怪才。 因为勒布朗集邮般发展不同领域的名人作为他的客户，且每个领域，只与一人签约，所以在业内，勒布朗非常有名。 提到勒布朗，大家会赞叹他腹内的学识，毕竟不同职业，他们需求和职业规划是不同的，勒布朗手下客户职业差距越大，说明他懂得东西越多，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嗤之以鼻，因为人的精力有限，勒布朗手中客户越多，他所需要掌握的知识就越多，贪多嚼不烂，最后可能什么都做不好。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纵然勒布朗在业内很有名，也鲜少有人愿意和他签合约，哪怕是喜欢勒布朗，支持他的人，一旦涉及自身合同这个问题，就会顾左言他。 勒布朗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每当他准备发展新客户时，必定是经过一番慎重考虑和全面调查后，才登门拜访，为的就是力求一击即中，减少被拒绝的次数。 塔玛拉·霍恩，两年前成名于南特影展的天才少女导演，因为不满十六岁、且容貌甜美动人，被媒体封为“甜心导演”，因为处女作《牧羊人》，在欧洲各国都拥有一定数量的影迷，被称为法国电影“未来的中流砥柱”，以及“导演中的乔治·比才”。 勒布朗坚定的认为，哪怕是塔玛拉·霍恩本人的父母或是她朝夕相处的丈夫雷蒙德·培根，都不一定有他这么了解她在事业上的需求。 早在南特影展上，第一次见到霍恩本人，勒布朗就萌生了签一个导演的想法，那个时候勒布朗并没有签霍恩的意思，因为小姑娘年龄太小了，作为电影最悠久的发源国之一，法国在电影方面的人才多不胜数，十岁影帝，九岁影后、都不奇怪，连四岁的小姑娘都能拿起dv机拍摄短片，十五岁担任导演的塔玛拉·霍恩，确实称得上罕见天才，但也不是勒布朗知道的最天才的那个。 就算是成年导演，也有很多处女作艳惊四座，却后继无力渐渐沉寂的流星导演，更别说霍恩这样，十几岁的小姑娘。 也正如勒布朗所预料的那样，两年内，霍恩都没有任何关于电影的讯息传出，渐渐地，她被遗忘了。 直到七月份的一天，勒布朗从做制片人的朋友那里听说有个年龄不大的新人导演似乎正在大张旗鼓的找演员。 当时的勒布朗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冒，他只是出于礼貌随口问了一句“是哪位新导演”后，便从友人那里听到了他许久都没有听到的那个名字。 ——“塔玛拉·霍恩，听说过没，两年前法国南特影展那个一夜爆红的小姑娘，你是俄国人，不知道你关注过她没有，那时候她在法国简直红透了半边天，后来因为没有新作品，又没有什么曝光率，热闹了一阵子，大家渐渐就忘记了，真没想到两年过去了，小姑娘竟然没有放弃导演这个身份，我还以为她回去上学去了呢，真是了不起的年轻人！” 勒布朗心头一动，当年他因为在南特影展上，受塔玛拉·霍恩的启发，想要签下一位才华横溢、前途无限青年导演，如今两年过去了，他早已掌握电影公司那些弯弯道道，只是一时拿不准到底签谁，如今再次听到塔玛拉·霍恩这个名字，勒布朗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个人选，一直在他心中，从未发生过改变。 他要签下塔玛拉·霍恩，成为她的经纪人。 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止他成为塔玛·拉霍恩的经纪人。 ☆、第28章 见面和新的经纪人 因为勒布朗集邮一般发展各个领域的潜在人才，他的客户并不多。 但是每一位客户在勒布朗的规划下都有不错的发展势头，所以勒布朗对于签下塔玛拉·霍恩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 但是，但是…… 首先他得见到她！ 早在犹他州公园城圣丹斯电影节开幕，勒布朗就想找霍恩谈一谈，没有想到的是，霍恩被一群记者堵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跑了。 勒布朗只能一边在公园城的酒店中挨个寻找，一边寻求新的机会，然后她等到了塔玛拉·霍恩新作《漂亮男孩》的电影发布会，他认为这是个和霍恩碰面详谈的契机，没想到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霍恩提前结束电影发布会，他又错过去了。 不过，上帝对他总算是眷顾，谢天谢地，他找到了霍恩入住的酒店。 让他不能理解的是，霍恩竟然根本不理会除了电影公司以外的拜访者！ 当他决定表明身份和霍恩好好谈谈时，对方提前离开圣丹斯电影节，返回法国。 勒布朗在圣丹斯电影节将导演塔玛拉·霍恩签下的计划彻底宣告破产。 勒布朗知道霍恩和培根这对小夫妻在巴黎的住址，好吧，好吧，勒布朗必须承认，自己跟踪过霍恩，但是只有一次，还差点暴露。 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大概是因为新婚蜜月中被记者骚扰的落下了心理阴影，具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若不是勒布朗因为常年跟踪潜在目标客户搜集资料，恐怕真的会被两个年轻人察觉。 因为勒布朗知道霍恩家的住址，所以他想，不如先冒失地登门拜访，然后在解释他失礼的举动。 可惜他在霍恩家等了三天，都没等到这家人出现，后来他才知道，霍恩生病了，她的丈夫培根将她送进医院，勒布朗等待的三天，正好是霍恩住院的日子，等勒布朗以为他们或许不再巴黎，去了别的地方，遗憾离开时，小两口回家了。 这真是，见了鬼了！ 之后勒布朗就像是受到了命运女神的捉弄，无论他通过何种途径联系塔玛拉·霍恩，似乎总是和她擦肩而过。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荷兰鹿特丹电影节，勒布朗再次等到了塔玛拉·霍恩，不过和之前计划有所不同的是，勒布朗改变了攻略人物。 或许从雷蒙德·培根那里入手比塔玛拉·霍恩更容易些。 上帝保佑，这一次不要再搞出什么乌龙了。 `(*n_n*)′ 餐厅下午茶时间，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坐在角落里，一边看着表，一边时不时的抬头望向门口，明显的，他在等人。 片刻，餐厅外一个高大帅气的金发青年推开餐厅的玻璃门。 过分出挑的外貌为青年吸引了很多异性的目光，餐厅个别女服务生甚至在对着橱窗玻璃开始整理头发和衣服。 看到金发青年，躲在角落里的中年男子眼睛一亮，金发青年走到前台，和服务生说了两句话后，扭头看向中年男子所在的方位。 四目相对，金发青年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他找到了自己要见的人。 “下午好，请问是勒布朗先生吗，我是雷蒙·德培根，和你约好下午两点，希望没有迟到。” 虽然只是普通的休闲装，但是青年举手投足间展示的绅士风度表露无疑。 这就是雷蒙德·培根，虽然在很多法国人眼中，这是一个拐走“甜心导演”塔玛拉·霍恩的混蛋，但是你不能否定一件事，他真的很英俊优雅，只要他想，你一定能感受到他超凡的魅力。 常常因为工作加班熬夜，四十不到就因为脱发被认成中年大叔的俄罗斯人伊格纳缇伍兹·勒布朗看到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心中微微有些酸涩，其实，他也年轻过。 他扬起一个亲切和蔼的笑容，原本还算平滑的脸颊一下子多出了许多褶子，这种笑容让他看上去的年龄可比实际年龄大多了，不过根据勒布朗的工作总结，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别人对他的信任度就会比寻常状态增加百分之十。 他是一个经纪人，可不是靠脸蛋吃饭的那些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老一点没什么，虽然他平时会很认真的涂抗老化的护肤品。 “当然没有，时间刚刚好，很高兴见到您，英国女孩儿的床头或许没有莎士比亚，但是肯定会有一本雷蒙德·培根，您愿意给予我机会，让我和您面对面交谈，是我的荣幸！”勒布朗说着恭维地俏皮话。 他非常懂得说话的技巧，哪怕他的内容谄媚而虚伪，但是他真诚的眼神，会让你产生，他就是这样认为的错觉。 ——这是一只老狐狸，我不是他的对手。 雷蒙德几乎立刻感觉到双方的差距，和眼前这个老奸巨猾的俄罗斯人相比，能说会道的洛朗·库宗简直就是厚道至极的年轻人。 心知自己和对方不是一个段数的，雷蒙德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他很担心自己一个疏漏就会被对方代入语言陷阱。 雷蒙德开始有些后悔，他不应该听这个男人在电话里的话孤身一人前来，他应该让苔米一同前来，对付这种人，苔米向来比自己有本事，而且这是苔米的事情，她应该比他这个当丈夫的更有发言权。 勒布朗看出青年眼中的懊恼，对于他来说，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因为自己辛苦忙碌一场，可能会被青年当成算计。 当然，他确实是算计了他，不过这并非出于恶意。 勒布朗托了很多朋友，从雷蒙德合作过的出版社那里，拿到了他本人的手机号。 比起低调起来就像是凭空消失在人间的塔玛拉·霍恩，显然她的丈夫，英国畅销小说家雷蒙德·培根更好寻找。 事实上雷蒙德·培根并不是一个非常高调的人，他近两年做得可以称之为高调的事情，除了发新书，就是在不到二十岁时，娶了当时还未满十七周岁，法国人寄以厚望的新生代导演塔玛拉·霍恩。 创作者都是寂寞的，文字工作者因为他独特的工作性质，绝大多数都是宅男宅女。 虽然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但根据勒布朗的观察，雷蒙德·培根并不是一个游走在各个社交场合到处交朋友的“热心肠”，虽然他拥有很多“朋友”，但是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泛泛之交。 从某种意义上，这对年轻夫妻是一类人。 他们少年成名才华横溢，不过骨子里却充满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只是霍恩的目中无人流于表面，培根的不屑一顾在内里。 这个年轻人看似谦逊的外表下，有一颗狂妄的心。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恭维，因为你的任何恭维，他会明知道你在拍马屁的情况下，内心深处还是认同你的说法，因为他们骨子里认为自己配得上一切赞美。 但是勒布朗今天采取的策略并不是这个，培根或许会被他一时的投其所好冲昏头脑，但是丰富的阅历会让他想清醒过来，等他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就会进入培根的黑名单。 他是寻求长期合作的，并不是来找春风一度的对象。 “培根先生，我们长话短说，我是抱着十二分的诚意寻求长期合作的，或许你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我的过往经历，或许你不知道，电话里我说的不够清楚，现在我要郑重其事的再次进行一番自我介绍，我叫伊格纳缇伍兹·勒布朗，我是一名多行业领域的全能型经纪人，我的客户囊括了各行各业，编剧、模特、运动员、演员、歌手、音乐家等等等等，甚至还有上市公司的ceo，其实很遗憾，因为我的客户里已经有作家，我亦无法说动你抛弃你现在的经纪人、你的母亲，否则很久以前，您就会成为我名单上的目标客户。”勒布朗略带遗憾地结束这番自我介绍。 雷蒙德不为所动，他深邃的眼眸深深凝视着勒布朗，勒布朗确定自己是个直的，但是这一刻，真是太要命了，他竟然被一个小自己十多岁年轻人看得有点脸热。 不过，下一秒雷蒙德的一句话像一桶冰水，彻底将勒布朗“萌动的少女心”泼醒。 ——“所以，你现在名单上的目标客户，有我的妻子，塔玛拉·霍恩，对吗？” 这是他的战场，他真不应该对着障碍物或是牵线人犯花痴啊::gt_lt::…… `(*n_n*)′ 后来，塔玛拉·霍恩在她的自传中明确表示，是雷蒙德向她介绍的俄罗斯人伊格纳缇伍兹·勒布朗，这个在相当一段时间饱受争议，并不被外人所认可的超级经纪人，曾无数次被媒体和同行嘲讽为“擅于自我炒作的集邮癖”。 【“在鹿特丹电影节进行到第六天，当我对雷蒙德提出，我不想在鹿特丹待了，我想回法国时，雷蒙德对我说，恐怕还要等一等，因为他新认识了一个俄罗斯人，我或许会需要他的帮助，老实说我很不高兴，我认为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雷蒙德却坚定的认为我需要一个经纪人，他说他不是万能的，总有他也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雷蒙德有句话我记得非常清楚，‘苔米，其实我只比你大两岁’，那时我才意识到，我习惯性的依靠我的丈夫，习惯到忘记他也只是我的同龄人，一个普通的大男孩，而不是上帝。 我接受了雷蒙德的提议，去见了勒布朗先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合作过的经纪人，也是唯一一个，雷蒙德是对的，勒布朗是我迫切需要的人，虽然在起初合作的相当一段时间内我并不以为然……勒布朗先生是个很好的经纪人，他在心脏停止的前一秒，还在为他的客户奔波，后来勒布朗太太收拾他遗物的时，找到了他为我规划一本发展图册，勒布朗绝对不会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