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距离天亮的几个小时，林文莹几乎是一秒秒数过去的，而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就已经压抑不住了，直接拽过书包，小心地看了眼外面，再没有看见对方的身影后，慌不择路直奔着大门跑，一路跑到楼下，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咬着牙，深吸几口气，林文莹朝学校走。 她的身后，那五楼的窗户上，一道目光在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才慢慢收回。 ☆、变化 当人们不时把惊艳的目光投向她的时候，林文莹才发现不对。 她停下脚步，望向右侧的橱窗玻璃。 擦得干净闪亮的玻璃里，倒映着一个瘦削的模糊身形。 她穿着校服，因为尺寸相差太大，松垮垮挂在那，像偷穿大人衣物的小孩，她那黑色的带着点自然卷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越发衬得肌肤白皙。 “没有变回来？” 林文莹摸摸脸，再度确认，随即露出苦笑，真是被吓疯了，竟然没注意到自己的状态就这样出门。 这样摸样，是肯定不能去学校的。 家里还有那个怪物，自然也不想回去。 林文莹掏出银行卡，去atm机里看了下，还有几万块，去宾馆将就一下吗？可总有一天是要回家的，况且，她还要找那怪物恢复自己原本的样子。 林文莹离开取款机，脸上带着迷惘。 自从父母出事后，她就向往循规蹈矩的人生，希望一生都按照固定的规律，不要出现什么意外，然而，老天却注定不能让她安生，秦岚，还有那颗卵…… “应该听秦老师的，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那怪物没有一直看着我，只是乖乖呆在窝里，我虽然做不出伤害它的事情，但完全可以自己离开。到了那里，我可以安心学习，考上大学，找到工作，安安分分到死亡。”林文莹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 她打算回家先把身体恢复，然后去找秦海音。 林文莹从银行前面的台阶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却没想到，迎面斑马线忽然走过来一群熟悉的人。 秦岚！ 林文莹出门的较早，这条路又是通往学校的必经之路，秦岚在学校附近专门租了房子，跟那帮朋友做邻居，每天都是成群结队过来上学。 林文莹左看看右看看，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 再回去又显得刻意。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陆宏是秦岚的表弟，两人从小就玩在一块，高中自然也是同一个学校，而且租的屋子也特意挑的对门。 他正在跟秦岚的小跟班，说着秦岚昨天跟他爸打电话的嚣张劲，秦岚在旁边听得不满得哼哼。说的正起劲，陆宏余光一瞥旁边，似乎有个人过来，他就往秦岚那边凑了凑，可在收回视线后，他忽然觉得那个身影很好看，又忍不住看了看。 是个女孩子，穿着同校的校服。 因为头发太长，又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可那挺拔柔韧的身材，就算长相平凡，也能打个七分！陆宏看她慢慢过来，身高仅仅比他矮一点，再看对方脚上，平底鞋。 “诶表姐，那是我们学校的吗？” 等人过去了，陆宏还忍不住转头看身影，只觉得，光这背影都越看越美，只觉得这女孩身上有股特别安静别致的气质，吸引人的很。 秦岚有些不高兴：“什么美女把你看成这样？”但还是也跟着转头看了下，自然没看见脸，“这身高……就这身高的，如果是美女肯定特显眼，可我都没听过我们学校有这样的美女，应该长的不好看，不过现在上学，她往回走干吗？” “哦……应该是什么东西落家里了吧。”陆宏有些失望地扭回头，心不在焉说道。 听见这话，秦岚反射性看了眼那女孩的包，有点熟悉…… 摇摇头，带着表弟和跟班朝学校走去。 这只是插曲。 林文莹站在门口，忐忑地做着心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重头戏。 她慢慢推开门进去，像个贼。 客厅里没有那个白影的踪影，林文莹松了口气。 她脱掉不合身的校服，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白色背心是前几天买的，当时要买的衣物太多，林文莹也没好好看码数，因此这背心比较紧，此时穿起来，胸前绷得紧紧的，细腻的白肉略微挤出来。 她朝着卧室走了几步，踮着脚，探头进去看了看。 果然，白影正窝在巢穴里，见她进来，睁开眼睛，虫类特有的竖瞳，给人以冰冷的杀意。 “如果要杀我，估计刚才就动手了。”林文莹看到对方没有动作，松了口气。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道：“您好，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林文莹斟酌着用词：“能让我恢复成以前那样子吗？胖胖的，那么大。”她比划了个手势，对方没有反应，她有些失望，觉得对方可能听不懂话。 又想，之所以让她胖起来，应该是为了有足够养分培养它的同类。 她胖起来的原因…… 联想到胖起来那晚上，冰箱里大量消失的食物，应该是直接汲取能量给她吧？ “等等！”林文莹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点，“就算我离开了它，可那个卵应该还在我肚子里，还会不断生卵出来！” 刹那，冷意席卷她的全身。 而此时，静静凝视着林文莹的它，忽然有了动作。那空中飘荡的鳍，忽然裂开来，然后从中间，慢慢钻出了一条细细的细管样的东西，它很长，并且有生命似的蠕动，朝着厨房延伸而出，没多久，淡黄的液体出现在透明的细管中。 林文莹被一轻微的刺痛惊的回过神，发现一根透明的管子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顺着管子看去，另一头连接着的，赫然是那怪物！ 林文莹反射性就想挣扎，等看到有淡黄色的液体流进来后，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停下动作。她的衣服被掀起，露出平坦的腹部，而随着液体的注入，一股酸胀的感觉出现了，那白皙的肌肤被撑大，变得有些透明，能看清上面的青色的筋络。 她忽然感觉到一阵痛意。 但就在这时候，林文莹发现又有一股淡蓝色的液体注入了进来，量很少，刹那，全身的触觉都渐渐消失，而她的眼皮也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躺倒了地上。 它收回触手，身体在空中稍滞，就缓缓朝着林文莹靠近。 因为能量不足，林文莹并没有以前那样胖。 本能上，它觉得这样的“食物”看上去更有食欲，可脑子里，汲取而来的记忆和少许情感却让它对瘦下来的“食物”产生了另一种欲望，从没有接触过的欲望，它有些疑惑地来到了林文莹的身前。 微微凑近，用鼻间碰触了下“食物”的脸颊。 几乎是下一秒，它的眼眸里就闪过一丝不满，它的食物，沾上了别的气味！恼怒让它飘荡的鳍和尾巴都竖了起来，它重新飘了起来，带着恼火在半空巡视了下自己的“领土”，然后体表分泌出粘液，把自己往林文莹身上蹭，直到后者全身都沾满了自己的气味，才满意地停下来。 可望着这样的林文莹，它的身体里又发出一阵饥饿感。 晃晃脑袋，它用触手探进林文莹的身体里吸取营养，本来，只有初生的卵需要宿体的养分，破壳而出后，就能自己从任何食物里汲取。 可它特别喜欢，林文莹的味道。 因此从冰箱里的那些食物中吸取了营养后，都喜欢往林文莹身体里过一遍。 吸取了几秒钟，饥饿感并没有消失，那汲取而来的记忆告诉它，这不是食欲，是另一种欲望，性/欲！ 它回到巢穴里，又开始整理有些紊乱的大脑。 然而，目光却是没有离开林文莹哪怕一秒，这样深刻的注视，连睡梦中的林文莹都有所感觉，连续做了好几个小时的噩梦。 昏迷了许久，林文莹醒过来。 先是看了下巢穴里的怪物，对方正闭着眼睛在休息。 然后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有三个未接电话，是秦海音的。她从地上爬起来，背心已经被忽然涨大的体型崩坏了，只能遮掩住重点部位，还有些，仿佛坏掉后被什么东西蹭开了，让大片的肌肤都露了出来。 而这些皮肤上，还有些黏糊糊的液体。 “可能是昏迷的时候，翻了身吧？而这些，汗？”林文莹想道。 她从衣柜里拿了外套套在外面，然后给秦海音回电话，找了个借口解释，顿了顿，又婉拒了对方提出换学校的好意，秦岚她自己能解决，至于卵……离开也解决不了任何事。 本来林文莹是想明天去学校，结果秦海音说下午有个特别有名的专家过来上课，希望她不要错过。 林文莹只能赶紧收拾好，准备去学校。 期间，“白蛇”一反先前懒洋洋窝在巢穴的摸样，竟然一直跟在她身后，被另一个生物盯着看自己刷牙洗脸换衣服，挺尴尬的，林文莹努力催眠自己当它是头蚂蚁，勉强熬了过去，洗刷后，坐车去学校。 ☆、小老太 三中位于临海市的郊区，比较荒凉，不过地价便宜，因此占地面积可观。 林文莹坐公交过去后，校门紧闭。 这几天气候本应该转凉，可最近，气温忽然拔高，保安室里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林文莹过去敲了敲，保安看过来：“哪个班的学生？” “高三一班，早上请假了。”林文莹乖乖道。 保安指尖敲了敲窗口的本子：“登记一下。” 说着，又打电话询问了一班的班主任秦海音确认，确认完毕，他才开了门：“进去吧。” 林文莹低着头，一进来，就看见不远处的大会堂满满的人。 大会堂就在门口直走五十米左拐进去的地方，林文莹听说是一个很有名的专家过来，他的班级百分之九十考上了重点大学，甚至还有不小的比例进入了华国排名第一第二的学府，这样的人，想来学校也是花了代价才请过来的。 她看看时间，已经迟了几分钟，于是连忙进去。 而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剧烈刺耳的刹车声。林文莹和两个保安都不由转头看过去，那是一辆橙色的小轿车，此时引擎冒烟，瘫在了马路中间，车屁股后面则是两排焦黑的刹车痕迹。 司机推门下来，他显得很愤怒，车门啪地一下关上。 然后又走到引擎那里，一打开，浓烟滚滚，他咳嗽了几下，连忙转头，抬手挥散烟，又低头看了下，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凶狠，骂了声娘。 “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