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展戎办事雷厉风行，上周提的事，一周后已经确定，人事部也制定了相关流程，现在就等护照，叶扶桑的户口本是让家里寄过来的，虽然是农村户口，不过都是本市人，所以办的也顺利，就护照寄过来。 晚上的时候叶扶桑把这事跟叶宪说了，毕竟是出国，她也想叶宪高兴高兴。 叶宪听了果然很高兴，顿时觉得脸上有光，对于叶宪的心里来说，叶扶桑混的越好，以后青铜就越有指望。靠外面的人还是不如靠自己的人踏实，要是阿桑现在种田，青铜只能靠自己，连帮一把的人都没有。他特别高兴，大着嗓子说：“不愧是我女儿，好样的。好好干，继续努力。” 本来他觉得展戎人品不好，一直担心展戎会给叶扶桑小鞋穿，结果听说不但没穿小鞋，还让她出国学习，整个公司就阿桑一个，叶宪当然觉得了不起，心里也对展戎有了新的评价，暂且不说别的，单就这气量就值得尊敬。 苏蕙知道以后，一脸担忧的自言自语说：“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落阿桑头上了？这会不会是展戎报复阿桑，故意让她出去受罪啊？我听说国外经常有导弹啊，抢劫啊什么的……” 叶宪听了一顿眼，“说什么胡话？你也知道这么好的事？多少人想都不敢想，我家阿桑是有本事才被选上的。抢劫哪个国家没有？还导弹，现在是……和平社会，哪有那么多事？人家那是，是时尚城市，阿桑是去时尚城市学习的……”现在觉得闺女有本事，面子足，“以后青铜要是能像他姐这样，我就高兴了。” 苏蕙冷哼：“那肯定，青铜那可是正规的本科大学，比一般是乱七八糟的学校出来当然好找工作，到时候出去找工作，把大学的证明一拿，人家还不抢着要？” “想的容易，那么多一起毕业，一起找工作，究竟谁能抢到谁说的准？没人帮就是不行。”叶宪往外走，这就是到外面跟人显摆了，要出国，这村子前后有几个人出过国？他家阿桑是第一个。 等叶宪出去了，苏蕙摔了手里的东西，冷笑着嘀咕：“连对象都没有，混的再好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这话当然不能在叶宪面前说，苏蕙收拾了菜篮子，跟叶宪说声买菜，直接去自己姐姐家，丁桃比谁差了？人家那是教师的工作，铁饭碗，人品端正，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比叶扶桑可清白多了。 最近一阵叶扶桑和高婧经常一点面都不挨，她回来都晚，本来下班就晚，回来以后还要去医院看看她姥爷，其实也不需要她搭把手，请了专人护理，她都是去跟姥爷说话聊天的。换以前她肯定是往后缩，不过如今她的自信心出来，也经常被人夸，所以高婧敢往她姥爷面前凑。 岳老爷子就是岳明辉的父亲，岳家有钱，完全是岳老爷子年轻时候奋斗出来的，女儿嫁了个聪明有脑子的，把生意交给女婿搭理后，生意确实越做越好，如今直接跃到桐城家族排行榜的前十名之内，做了岳老爷子当年没做到的事。 别看生意现在是女婿搭理，实际上岳老爷子还是实际控股股东，家里当家的还是岳老爷子，谁都知道，这也是为什么高婧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的原因，该表现的时候就要表现，换了是老农民的爷爷，高婧肯定不会这么积极。 少了唐骓骚扰，叶扶桑的日子也逍遥了，托唐家的福，她现在也不用考虑对象的事，所谓的对象现在正在国外读书呢，最起码暂时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当然，她不想不代表别人也不考虑，苏蕙现在就在积极的为叶扶桑联系下一个相亲对象。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叶扶桑正在回家路上，“妈。” 这是那天苏蕙哭了以后的第一个电话，倒是什么都没提之前的事：“阿桑，妈这次托了很多关系，这次的这个条件不错，人家是研究生毕业呢，现在在一家大公司当技术主管，有车有房，连贷款都没有。” 叶扶桑看了眼赵司机，继续通电话：“妈，你别操心我的事了，我自己知道怎么做。” “我不操心你能行吗？”苏蕙没好气的说：“我不操心，嫁不出去怎么办？女人嫁人要趁早，晚了就不容易嫁出去……” 叶扶桑没说，就是她操心了，所以她跟展戎才磕磕绊绊从头到尾没一处顺的，跟展戎分开，不能说全怪苏蕙，但是叶扶桑心里，苏蕙绝对是原因之一，又或者说，其实她心里，对苏蕙是有怨气的。 “妈，”叶扶桑，温温顺顺的说：“我才二十二岁，这个年纪现在很多大学生还在学校里念书，我不担心会嫁不出去，只不过嫁的人好坏问题。” 苏蕙对着电话嚷：“我能害你吗？我还不是为你好？” 叶扶桑捏着电话，还是那个语调口气：“妈，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好，但是我现在真不行，你也看到了，我今年相亲的对象都没成，我不想浪费时间，再一个，我最近要出国，也没时间。谢谢你妈，我觉得我现在更愿意工作。” 苏蕙气的嚷嚷：“真是一片好心当驴肝肺，妈还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妈是为了我，”叶扶桑笑笑，“所以妈，我真谢谢你。我现在也是为了我自己，等我赚更多钱了，以后才能孝顺爸妈，才能帮青铜交学费。不像我现在，给了青铜钱以后，自己就要节衣缩食，我也是为了我们家好，妈，你就帮帮我，先取消了这什么相亲吧，谢谢你妈，你最好了。” 撒娇的语气她真说不出来，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苏蕙被她弄的也气不出来，特别是她那句“帮青铜交了学费以后自己就要节衣缩食”，就跟说给她听似得，她倒是想赌气似得说以后不让她交，可说了这话万一叶扶桑以后真不交，这钱还不得她跟叶宪出？ 苏蕙最后就说了句：“那等你从学习回来再说。”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叶扶桑呼出口气，扭头看着窗外，一句话都不想说，赵司机也没说话，依旧专心的开车。 叶扶桑想买房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连个家都没有，没有归属感，不知道到哪里才真正能踏实。 不管是宿舍还是租住房，她都不踏实。 周六的时候跑了好几家中介公司，桐城房价跟其他城市比，还没贵到离谱，但是大部分还是买不起，叶扶桑也一样，她现在只敢考虑二手房的小户型，具体也不知道下一笔订单的提成什么时候能出来。 赵司机是个好司机，叶扶桑去哪只要说一声他就能带过去，跑了一天他也知道叶扶桑的目的了，回去的路上主动跟叶扶桑聊天：“叶小姐是想买房？” 叶扶桑点头：“想买个小户的。” “有什么要求没？” “一室一厅这样，”叶扶桑想想，“位置不要太吵就行，我怕吵。” 赵司机想想，说：“其实我最近在卖房，房子太小，想买了小的凑首付换个大一点的。一室半厅，叶小姐有兴趣去看看嘛？” 这么巧，叶扶桑惊讶：“真的？” 赵司机点头，“这两天正在搬家，乱七八糟的还没收拾，买的时候就没装修，就买了点家具刷了墙面，位置到还行，就是楼房是在小区后面，要走几步。” 叶扶桑摇头：“这没事，赵师傅要是没事，可以带我看看。” 赵司机还是绷着脸：“那行，我就带你过去看看。” 小区位置确实不错，出门就是公交车站，离市区只有四站路，是个老小区，楼房有点旧，小区里绿化不错，有野猫跑来跑去。 赵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介绍：“这小区有二十年，我是十年前买的，当时老婆刚生第一个孩子，没钱买大的，只能将就住，现在攒了点钱，想凑个首付换大的，孩子大了，不比以前。” 叶扶桑赞同：“赵师傅说的是，要为孩子考虑。” 房子在四楼，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正如赵司机说的那样，里面一片凌乱，满地的纸和坏掉的玩具，一个中年妇女正弯腰在扫地，看到他们进去愣了下：“老赵，今天下班这么早？”疑惑的看看叶扶桑，“这位是……” 赵司机指指叶扶桑：“这位是叶小姐，我现在就是给她开车。她想买个小户型的房子，我们这刚好要买，就带她来看看。叶小姐，你随便看看，就这么大，这边是厨房，这边是卫生间，厅有点小……” 叶扶桑把每个地方都看了一遍，房子比她预想的要好，毛胚房，看着很旧，不过装修下的话应该不错。 房子看完了，叶扶桑对赵司机笑笑说：“我挺喜欢的。赵师傅，您这房子打算买多少钱？” 赵司机扫视了眼房子，一脸的不舍：“还没在中介挂牌，要找人评估，我当初买的时候便宜，那时候房价没这么高，现在估计在三十五万左右。不过如果是叶小姐买的话，我肯定不会要的多。” 叶扶桑暗自算了下，凑起首付估计没那么容易，三十五对她来说还真是遥远。 回去的路上赵司机就没说话，叶扶桑心里还在算账，她这几年没存下多少钱，特别是第一年，勉强够养活自己，要是青铜再要钱，她吃饭都成问题，第二年涨了工资，情况有所好转。从公司添加原创设计以后，她的生活就过的有了点颜色，能给自己添两句衣服了。 如今凑在一起算算的话，她的存款差不多就是去年十二月以后存下的，毕竟要花销要生活，不容易存下来。 回家以后就开始查银行帐号，她只有一张卡，她一直都是用到了就取几百，很少查看里面有多少钱，如今她想起来查，一看余额，叶扶桑有种其实自己也是小富婆的感觉。 最主要的是后面那个奖金提成占了大额，她现在不想别的，就盼着最新这批订单的货赶紧出，赶紧回款，这样不定首付就凑起来了。 买房的事她没跟家里说，知道说了她的房就买不成，绝对会千方百计阻止她把这些钱花出去，觉得这些钱应该是青铜的，她不能花。 叶扶桑有时候也挺无奈的，明明是她辛辛苦苦赚的钱，偏被说成是别人，换个人谁不抓狂？可她不能，那是后妈，说一句那就是错十句，这种说不出口的微妙心里叶扶桑相信没有几个人能体会。 喜不喜欢苏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苏蕙这二十多年对她还行，最起码她没受过被人打骂被人逼迫干活的日子，最起码她逢年过节都有新衣服穿，最起码她有一个完整的家，她用乖巧成全了苏蕙要的贤惠之名。而她得到的是好的生活，可以上学，可以吃饭，可以不被人欺负。 叶扶桑不觉得委屈，因为这些只要苏蕙愿意，可以一夕之间抹去，但是她没有，所以叶扶桑为此感激，她最起码没有因为家庭的原因，在学校成为别人攻击和欺负的对象。 不管苏蕙到底怀了什么样的心，叶扶桑都不会跟她撕破脸皮，更不可能对她大吼大叫，正因为苏蕙不是真正亲人，所以叶扶桑才允许自己有更宽容的心。 对那个家而言，她更多的像个过客，做了一次不舒心的客人，即便主人没有诚心相待，但是主人也在她最饥饿的时候拿了食物让她充饥，哪怕这个主人别有用心，可她最需要的食物是真的。 高婧意外的周末没有加班也没有回家，叶扶桑回家的时候高婧正在绘图，叶扶桑惊讶：“高婧，你今天没回家？” 高婧有气无力的看她一眼：“我爸我妈在家吵架，我懒听，就先回来了。你干嘛去了？” 叶扶桑在她对面坐下，“我想跟你一样，买房子，可惜没钱，今天就去过过瘾看了房子。” 高婧手托腮看她：“那就让你爸妈出啊，你出去问问，有几个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买得起房的？指望自己早着呢。” 叶扶桑撇嘴，“我家里情况……嗯，他们的钱都是留给青铜的，就算我开口也要不到。弄不好我也买不成，觉得女的买房没用，应该留给儿子。” 高婧忍不住说了句：“你爸妈可真是……你是抱来的吧？” “你才抱来的呢，”叶扶桑回嘴，顿了顿又说：“我是我爸亲生的，我看到过我出生证明呢。” 高婧心说你是你爸亲生的，不过不是你妈亲生的，按个亲妈会这样对孩子？ 叶扶桑坐正了，跟高婧笑眯眯的说，“哎，我跟你说个高兴事。要不要听？” “什么高兴事？”高婧好奇。 叶扶桑伸手一戳高婧的脑门：“托你的福，我有机会到国外溜达一圈了。” 高婧没明白：“托我的福？托我什么福啊？” 叶扶桑笑着说：“展戎说，你跟他说过，你们公司的老设计师成天往外飞，有机会接触高端时尚的东西，他学去了。” 高婧的心里一跳，“展戎说的？” “嗯，”叶扶桑点头：“我在我们公司待的时间最长，所以我是第一个往外飞的，羡慕吧？” 其实在工作上，高婧一直比叶扶桑有优越感的，因为高婧的公司是已经发展成型的设计公司，而展戎的公司还是过设计和操作连在一起的工厂，钱是没少赚，但是没高婧待的公司有前途。 现在不过是出国而已，高婧还真没大感觉，她要是想出国，几年前就出去了，哪里会在乎飞出去学习两天这种事。 倒是叶扶桑说展戎提到她，让高婧心跳加速，原来展戎是提到过她的。 高婧对叶扶桑撇嘴：“第一个一般都是出头鸟，你得罪展戎了吧？” 叶扶桑鄙视她：“什么想法，明明是好事，你一说就好像是去遭罪似得。我能跟你比嘛？你命那么好……” 高婧垂眸想了下，然后推推推她：“哎，你跟展戎怎么回事啊？” 叶扶桑愣了下，抬头对她笑笑：“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不合适，觉得当朋友或者同事更好。” 高婧笑了下，“这样啊。那你跟唐骓……真的跟他谈恋爱？” 要不是高婧提起唐骓，叶扶桑都快把那人给忘了，她不想提这些事：“就先这样吧。”站起来：“我先去洗澡，你画图吧。” 高婧看她进了卧室，呼出口气，这是两人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坐那么近、那么自然的说话，这种感觉就和曾经一样，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高婧总是避开这样的接触，可能是她心里在抵触，也可能是她还怀着愧疚，总之，她确实没有勇气和叶扶桑直面，虽然清楚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 买房的事暂时搁置，公司的工作又多起来，她现在想攒钱买房，所以动力也足，偶尔也加个班什么的，惊的公司同事眼珠子掉了一地，“叶设计师你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竟然加班了。” 叶扶桑笑道：“哪啊，我是缺钱，不努力工作，老板看我不顺眼扣我工资就惨了。” 这样开玩笑几次，或真或假的，公司谁都知道叶设计师最近缺钱了。 护照办下来以后又要办签证，叶扶桑从来没接触过，不知道怎么弄，展戎把她喊到办公室在电脑上帮她填申请，叶扶桑在旁边提供自己的信息，这样一折腾就是一早上，等叶扶桑出来准备工作都到饭点了。 展戎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的纸筒一敲叶扶桑的脑袋：“小妞，出去吃饭。” 叶扶桑斜眼看他，“不去。” 展戎奇怪：“改行当神仙了？饭都不吃？” 叶扶桑撇嘴：“跟你出去吃的都贵，我要省钱买房。” 展戎停下脚步：“你剩下一顿饭能买卫生间还是够买个窗户？” 叶扶桑不理他，她要待会吃泡面，都买好了。 展戎走回头，往她桌子上一敲：“赶紧去吃饭，”看了她一眼：“不要你花钱。” 叶扶桑抬头看他，“真的？那行。”站起来跟在他后面走。 吃饭的时候两人坐对面，就在食堂吃的，展戎看了她一眼：“打算买房？” 叶扶桑点头：“嗯，一直租房住也不是回事，我可羡慕高婧的房子了。” “有相中的？”